明怀镜这才舒缓了眉头,道:“这个,我不敢下死话,但既然来了,我们一定会探究到底的。”
旁边的李向趣早就开始抓耳挠腮,见明怀镜说完,偷偷绕过雷定渊传了张纸条过去,明怀镜打开一看,上面写着:
“这人说话也太啰嗦了吧?当事人说的竟然跟外面传的没有任何区别!”
明怀镜微笑着将纸条收回去,对着王老爷和善道:“王先生,可否开棺一验?”
王老爷身形一震,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什么?”
明怀镜又重复了一遍:“开棺。”
“需要开棺,看看你的孩子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的痕迹。”
话音刚落,不远处原本晕死过去的王夫人腾地站起,冲上前来指着明怀镜道:“你你你!你说什么?!”
王老爷已经隐约有倒气的迹象:“来人……!来人啊咳咳咳咳——!!”
此话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祠堂瞬间乱作一团,明怀镜还没反应过来,下一刻,身后大门“砰”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明怀镜站在大门前眨眨眼,眼观鼻鼻观心,不一会又抬起头来,与众人面面相觑。
明怀镜迟疑道:“……是我说错什么了吗?”
雷定渊只是挨着他坐下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李向趣靠在一边的石狮子上,还在抛石子玩:“明兄,上次在封门掘坟,都是死人,便也罢辽,但这次,不是还有活人在场吗?”
手一抖,那些石子又被尽数收入李向趣手中,只见他伸手隔空点了明怀镜一下,肯定道:“不过,我喜欢你这种处事方式,在下佩服。”
明怀镜有些尴尬地一笑:“……谢谢李公子。”
宋平涛自从出了门之后,就不知道去哪里了,这时才风尘仆仆地回来,浑身又蹭得脏兮兮的,李向趣一看便道:“哟,你这是去哪捡破烂去了?”
宋平涛瞪了他一眼,道:“我方才看了,王宅庭院后,有个人少的地方,到了晚上,我们可以从那里穿墙过。”
李向趣奇道:“这是又要进去?”
宋平涛并不否认:“此事抓到了关键线索,就要赶紧解决,免得夜长梦多。”
眼见明怀镜还在自我怀疑,雷定渊终于开口道:“阿镜,人间对于生死,会忌讳很多。”
宋平涛在一旁点头:“不是什么大事,明公子习惯了就好,开棺这种事,绝大多数人都接受不了,死最好也要死得体面一些。”
闻言,明怀镜沉默了一阵,抬头又是温和神色:“的确是我的问题,没有考虑到这一点。”
说罢,宋平涛颔首,开始清理自己身上的灰:“所以,明枪不行,就只能来暗剑了。”
明怀镜捏了捏眉心:“……怎么听起来我们有点像反派?”
现在时候还早,继续待在此处也不是办法,几人便暂且离开王宅,决定去看看其他人家的情况。
一番探查下来,有些家门紧闭,有些家还会回答些问题,最后统计一番,几人终于发现了些东西——
如果是细微的呜咽声,第二天便会出事;但若是惊天动地的啼哭,却反倒会没事。
明怀镜沉吟道:“听上去似乎很有逻辑,要死的时候,因为没有力气,所以哭声愈弱,反之则没有什么大事。”
李向趣道:“所以这样一来,问题就在“为什么要哭”上。”
净水镇并不大,这样走了一天,已经来来回回里里外外将镇子逛了个遍。
走累了,几人便在一间茶舍停下歇脚。
几人聊天之时,茶舍老板搭着块白巾朗声道:“茶来咯——”
那壶茶,刚被放在桌上的瞬间,就香气扑鼻,逼得明怀镜不由自主就凑近闻了一闻,但认真去嗅时,那香却又若隐若现了。
明怀镜拊掌道:“这茶精妙至极,敢问这是什么茶?”
“无名,”老板爽快道,“这茶没有名字,是净水镇自产的,不过你觉得茶香,大概也是因为用了我们这的水,喏,就在那。”
明怀镜依言去看,便见茶舍旁十步之外,有一口井静静立着。
说到这水,老板便开始滔滔不绝起来:“净水镇的名字就是这么来的,这儿的水干净得很,从山上来,这镇子好几百年了,家家户户都是被这水养大的。”
话间,又有客人进来,老板便赶去招呼其他人。
明怀镜盯着那口井发呆,突然之间福至心灵,道:“你们有没有发现,这净水镇的井好像特别多?”
话音刚落,雷定渊指尖便停了只金乌,只见他轻轻一扬,那金乌眨眼间便飞不见。
待到它再回来时,雷定渊便道:“此地大大小小的井加起来,共有一百三十九口。”
李向趣被茶烫了嘴巴:“你们俩还真是默契。”
宋平涛道:“怎么,明公子觉得这井有问题?”
明怀镜迟疑了一瞬,还是回答道:“……不是井,是水。但依照那老板所说,这水是活水无疑,如果要做手脚,应该是个大工程。”
可这样一个不起眼的镇子,又有什么东西值得这样花费心思呢?
“这里家家户户都用水,如果水有问题,的确会出现大范围的异常……”明怀镜继续道,“但也许只是我多心了,毕竟还有一问,就是为何引魂仙君会无法收魂。”
夜啼·八
暮色将至,几人喝完了茶,便再次来到了王氏宅邸。
又在周围晃了一会,明怀镜本以为至少要等至夜半时分才可动身,却不想刚至戌时,四周围便静悄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