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厅正对梅林,今天没有风,只有细细的雪,红色的梅花和碧色的梅花交错绽放,时不时的,雪还会从花枝上落下。
虽说是赏梅宴,可花厅的四周摆放着这个时节没有的花朵儿,芍药、绿菊、芙蕖、兰花……姹紫嫣红开了一片,听陈嬷嬷说,这些都是庄子上用温泉养出来的,今儿才见光。
贵客们陆陆续续入座,雍王妃坐在上首,在她两边的是也是王妃的品级,只不过一个和善,一个略微锋利。
花厅的一角放着一个半人高的紫金香炉,竹清走到附近,开始点燃香薰,香气很快飘散,淡淡的,又久而不散。
“不知王妃这处燃的是什么香?”座位比较靠前的一个贵妇人问,“妾身闻着倒觉着暖心。”
“这是院中伺候的丫鬟所制,名鹅梨帐中香,本王妃用着觉得还不错,凝神静气,很有益处。”雍王妃说道,她当然知道竹清制的香与别处的不同,所以才在今日点燃。
“倒是不俗。”坐雍王妃左边比较温和的女人夸赞了一句。
“祁王妃何必巴巴儿地上赶着,咱们在宫里头什么没见过,一种香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也就如此了。”右边从进门开始就沉着脸的女子满脸不屑,她斜睨着两个妯娌,对她们的小家子气瞧不起。
雍王妃却没说话,只是笑容浅了几分。
花厅一时之间没了声响,那女子端起茶盏,慢慢悠悠地说道:“雍王妃若是少了香料,本王妃可以送些给你。如此便不会因为这点子香料让底下的人劳碌了,苛待下人算什么事?”
雍王妃侧头暼了竹清一眼,顺利接收到信号的竹清来到厅中间,行了个礼说道:“启禀王妃,奴婢制作香料是为了让王妃舒心养神,并不觉着劳碌,且王妃因为香料能身体舒泰,乃是奴婢的本分和福气,奴婢断无任何不满之心。”
“奴婢领着月例银子,本就应该为王妃分忧,不然内心惶然。”
她的话让那女子当场黑了脸,刚想发作,便听见雍王妃蕴含笑意的声音,“宣王妃也许不知,这鹅梨帐中香已经被王爷呈给了父皇,父皇用着也夸了,既然父皇都觉得好,本王妃这才与大家一同分享。”
她侧身看向宣王妃,仔细欣赏宣王妃黑沉的脸上浮现出不安,“也怪我,没来得及说这件事,倒弄出了这一场风波。”
雍王妃的话轻飘飘就给宣王妃定罪了,皇帝觉得好,你却说不是什么稀罕物;我的奴婢孝敬我,给我制作了香,你却说她劳碌辛苦,说我苛待她。
宣王妃呀,就像大街小巷边唱戏的丑角,净出糗了。
圣上的赏赐
在座的夫人们都以帕子遮掩唇角,京都谁不知宣王妃善妒,不准后院的侍妾通房接近宣王,还克扣她们的分例,这才是苛待,还好意思舞到别家了。
雍王妃看向正中间的竹清,见她不急不躁,很是欣赏,她开口说道:“竹清,见过各位夫人。”
竹清行云流水地福身行礼,口齿清晰伶俐地说道:“奴婢竹清见过各位夫人,愿各位夫人身体康泰,万事遂心如意。”
“下去吧,父皇有一份赏赐给予你,等赏梅宴结束,本王妃再给你。”雍王妃不介意再给竹清一些脸面,她行事妥当且聪慧,也当的住这样的抬举。
“是。”竹清笑意压不住,皇帝的赏赐!
她的小金库又要膨胀了,事业又往前挪动一丢丢,幸福。
竹清继续在花厅里注意着香炉,她能感觉到许多目光落在她的身上,探究的,嫉妒的,不屑的……
赏梅宴结束后,竹清跟着雍王妃回了正院,暖春捧出来一个托盘,上边放着金锭和各式的钗环手镯。
“这是父皇赏赐你的五个金锭还有一副宫中新出的头面,等你年纪大点,就正合适戴了。”雍王妃说道。
竹清麻溜谢恩,然后瞧着金光灿灿的大元宝,嘴角的笑意都快扬上天了。
见她实在高兴,雍王妃也被影响,笑了笑说道:“你到底年纪小,需得记住戒骄戒躁,切不可因为这一次赞扬就抖起来。”
“奴婢谨记王妃教诲。”竹清说。
“王爷到。”外间传来唱词。
竹清借着这个机会退出了主屋。
“这就是那个制出了鹅梨帐中香的小丫头?”雍王自是看见了竹清,“全程低着头,本王都没有瞧见她的脸。”
雍王妃似是吃醋了,“王爷说的什么话,竹清懂规矩,难不成还不顾规矩,让王爷瞧个够?”
“本王没有那个意思,罢了。”雍王喝了一口茶,“方才三哥被训了,你做的很好。”
雍王口中的三哥就是宣王,他的王妃在赏梅宴上当众不敬圣上,这事是瞒不住的。
“妾身与王爷夫妻一体,自是要为王爷分忧。”宣王与宣王妃也是一样的,不论哪个出丑,另外一方也必然受影响。
也不枉费她故意引她说话,只是她当真没想到,宣王妃蠢得如此厉害。
“她不是蠢,是我那三哥这段时间得了朝臣的支持,顺风顺水,她就跟着威风起来,以为身份与你们不同了,言语上就少了谨慎。”雍王冷笑,可那个位子是谁的,犹未可知,他们两个凭什么如此嚣张放肆,不把他和王妃放在眼里?
两人又聊了聊,雍王握着雍王妃的手,“父皇今日重说了选秀一事,或许会为我指一位侧妃。”
雍王妃停顿,抬头看向雍王说道:“这是好事,王爷身边多个可心的人,我又多了一位姐妹。”
侧妃进府,会改变一些事情,雍王妃思索着慢慢说道:“临近年关,妾身要操心接踵而来的寒食节、冬至节还有新年各家的迎来往送,实在是忙碌,且方侧妃有着身孕不便伺候王爷,另一位侧妃还未进府,不若妾身做主,为王爷再纳两个侍妾,也好妥帖照顾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