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栖岭不知被多少人盯着,落在他手中算那人倒霉,他不叫别人帮忙,左右这一晚他身上有使不完的力气,全然自己上手,最终让獬鹰把人带到密室去审。
那密室里血腥气弥散,刚弄走一个人,又来一个。白栖岭非善类,叫獬鹰审人的时候不必收着,这密室进来了,若不说出什么,那是出不去的。
白栖岭彻底无法睡了。从前在燕琢城,花儿敲梆子扰得他整夜无法入眠,如今没有那小耗子似的喊声了,他仍旧睡不着。如今谷家军陷入了困境,他们没有粮草,夏季还好,山上树上结果子、林间跑小兽,无论如何总能吃一口。到了冬天,那山上就是埋人的地方,想找只活兔子都难。那么就要运粮。
如今有一批粮停在江南大仓里,但究竟该谁去运,这是个难题。七皇子思来想去,觉得白栖岭最合适,却不知他愿不愿跑这一趟。
白栖岭愿跑这一趟,他已然将生死置之度外,然他不愿替手下人做决定。他问獬鹰:你去问问弟兄们,是否愿涉险?这一趟必将血雨腥风。
“与白二爷一起走的每一趟都是血雨腥风。”獬鹰淡然说道:“哪里都是血雨腥风。不必问了,二爷快做决定罢!谷大将军还在等着,柳公也还在那里,花儿也在。权当我们是徇私情,家国天下先放一放,单单为了这些自己人,我们也该千里万里跑一趟。”
獬鹰没有亲眷,燕琢城遇到的人在他心中也算家人。白栖岭也没有亲眷,他把他的狗腿子当成了自己的亲眷。
“那么我们便再走一趟。”白栖岭道。
“二爷,我知晓,二爷是打算走很多趟。只要他们还在那,二爷无论怎样都会去的。”
白栖岭没有作声,想起自己那怪异的梦,又“呔”一声:“速速启程吧,不然他们要饿死了。”
谷家军的人的确都在省粮食,除了小阿宋一定要喂饱,其余人都不肯多吃。
花儿三两口就放下碗筷,谷为先来巡视,见她如此,就对她说:“你要多吃。”又将那碗推给花儿:“吃过了就随着照夜去跑,跑十几个来回。你每天想寻你阿公,但你这孱弱的身体连进关都撑不到。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吃了跑、跑了吃,谷家军不差你这口吃的。你要是跑完还有力气,让照夜带你射箭骑马。”
“做谷家军的斥候,体格要壮。”谷为先拍拍照夜胸脯,再拍拍自己的:“照着这样长!”
花儿一口饭噎在那,心道这个少将军是有点傻的。
但她听劝,尤其听谷为先的劝。
她才与谷为先相识几日,就被他那一身凛然正气降服了。她偷偷对照夜说,从未想到在这乱世里,还能见到这样的人。那谷翦更是铮铮铁骨,不怒自威。
于是真的认真吃饭,吃过后把小阿宋安顿好就去跑。照夜打后面追上她,对她说:“此事需保密,但因着过些日子需要你与我跑一趟,是以大将军要我对你说,有人从江南大仓护送粮草过来。你猜那人是谁?”
“谁?”
“白二爷。”
白二爷,要乘云踏月,来救他们于水火之中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额远河硝烟(四)
小阿宋突然高热不止,柳公给看了,说是山里夜晚寒凉,许是前一日夜里随花儿去夜训着凉了。
营里的药阿宋吃过了便不够,下一日又要开拔去新的地方,这可难坏了花儿。谷为先见她急得在地上转圈,就命照夜带她去采药,而他自己也换了身轻便衣裳,准备去他们同去。
谷为先整日随照夜在山间转悠,同去倒不意外。花儿怀里揣着柳公写的药方,就这么出发了。
燕琢城外的山绵延开去,最终接连霍灵山一脉,好药材都在霍灵山上。花儿看出谷为先要奔霍灵山去,去拦住他,要他回去。
“您大概不知霍灵山山匪什么样,若知晓自己抓了个少将军,还是谷家军的少将军,不定要如何处置你。我和照夜可以去,万一遇见,我们可以说家里人病了,没钱去药铺抓药。”
“你和照夜敢去,亦是赌你们就算被抓到,也会遇到你们柳条巷的人。”谷为先为人很是耿直,飞奴上山为匪的事照夜曾与他讲过:“我这命有何值钱的?若想拿我的命在我父亲面前做什么文章,他们怕是想错了!开拔!”
就三人也要喊一声开拔,端足了样子。花儿拿少将军没办法,只得跟上他们。这一趟计划要用去十日,待采好药后去新营与他们会和。花儿一边走一边想谷为先要亲自去霍灵山的事,突然灵光乍现,意识到谷家军或许是要打霍灵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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