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说过,到花市批花的时间,约在凌晨三到五点,愈早到花市,花材就愈漂亮,不仅如此,批到了新鲜的花,还得自己一大把一大把的将花搬到车上,趁着天色未亮之前,将新鲜的花材存放至适当的冷度里,才能维持花材的娇艳欲滴……
这么吃重的工作,她一向都自己来吗?
“花市批花的工作,我一向自己做,花材的选择是花店最重要的工作内容之一,花要是选得好,接下来的工作就好做,要是选得不好,花儿两天就会枯萎,客人心情自然就不好,谁还想上门来买花?”她说得轻松简单,对于这个工作,她早巳习惯成自然,只是……
在他的眸光盯视之下,她怎么会突然有了叹气的冲动,像是自己可怜兮兮没人照顾似的,她忍不住一阵纳闷。
“你自己搬?”他的音量微扬,像是听到什么令人讶异的消息。
“滕先生,我搬了好几年了,你别看不起我。”夏雪舍弃自怜,恢复她一贯的自信,这是她喜欢的工作,虽然有些孤芳自赏的寂寥,但是她不需要别人的帮助,也能将这个工作做好。
滕立宇的黑眸中闪过一抹激赏。好个有骨气的女孩儿,跟一般娇生惯养、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是不同的。
“不累吗?”他的心疼落在心中深处,关心自然脱口而出。
夏雪露出笑容,澄澈晶亮的眸子像是会发光,吸引住他的眼,他目不转睛。
“怎么?担心你女朋友接下花店之后,会忙得没时间理你呀?”她俏皮的问着,慧黠的眸子闪着调皮,笑容闪着迷人的光采。
滕立宇没意料到她会来这么一招,只是被她的笑容迷惑,一时难以招架,也不记得要反驳她的话,反正,也没有反驳的必要。
“到底累不累啊?”滕立宇追问,竟有掩不住的浅浅心疼泛出。
看出他的眸光与平常的讪笑有所不同,夏雪微怔了怔。
“你真的关心我?”柔柔的语调问着,水眸直视着他,夏雪心中一股浅浅的感动如同涟漪一般一圈圈的泛开。
曾经,她的记忆里有个慈爱的父亲。在他离开了母亲之后,她再没相信过任何一个男人,但是眼前的滕立宇,却在短短一个礼拜里,跟她成了好朋友,轻易的拨动她的心弦,时而逗趣的闹她开心、时而流露出真正的关心,叫她感动不已。
回视着她认真的瞳眸,滕立宇发现他平常的搞笑功力都突然消失了,只能怔怔的与她对视着,感受心湖突涌的波动。
新月的光芒,淡淡地镶嵌在天际的黑幕上,染出薄薄的银白光芒,夺去星星不少的光采,只是她的眸子比星子更加动人,水漾漾的似要勾人心弦。
滕立宇不禁心想,要不是他已经跟夏雪相处超过一个礼拜,照目前他被撩动的程度看来,绝不会相信这样的她,没有一丝勾引自己的意思。
但该死的,她还真没半点勾引自己的意思。
“你为什么没交男朋友?”话出了口,才知道自己的在乎。
“你怎么知道我没交男朋友?”夏雪不答反问。
这一个礼拜来,被滕立宇教坏了,夏雪开始也会学着他说话拐弯抹角,不再一是一、二是二般的没有弹性。
“你有男朋友?”他扬声,语调里满是不信的语气,不若自己一贯的冷淡,多了些惊愕。
可他从来没见过她身边有男人的影子,连听都没听过,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个男朋友?
想到她会对着另一个男人绽放柔美笑颜,有一丝浅浅的醋意蔓延,他竟为了一个可能下存在的对象吃飞醋。
“我有没有男朋友,不关你的事,滕、先、生!”她戳了戳他的胸口表抗议,食指却微微发疼,看来这人长相斯文,体格似乎还下错。
“当然关我的事。”滕立宇浅笑中带着兴味,看她的表情,有十分的把握确定她刚才是唬他的,心情顿时又好了起来。
“愿闻其详。”夏雪露出虚伪的假笑。“我有没有男朋友,关你什么事?”
“你该找个像我这样的男朋友,像我就不会让我女朋友一个人上花市,那么累的工作,我多舍不得啊。”他拍拍胸脯,有点毛遂自荐的意味。
夏雪唇边涌现微笑,心里却不住欷嘘,微微的苦涩渗入心底,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我倒是请问你,你能帮你的女朋友搬多久的花?一天、一个礼拜、还是一辈子?”她单刀直入,不改对男人的敌对态度。“要是两人的蜜月期过了,你还能这么肯定,对她永远不变?”
气氛突然僵凝,滕立宇被她的直言问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老实说,他从来不相信自己能钟爱同一个女人到老,虽然对女人不公平,但是他从来不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也一向有自己的一套说辞,只是……在她认真质问的眸光里,他却哑了口。
她带着控诉的眸子,像是她曾经因此受了什么伤害,那么一剎那,滕立宇差点儿忘了自己也伤过不少女人的心,直想把那个男人揪出来,打他个半死,惩罚他竟然伤害过她。
他的反应让她一阵黯然,也意识到自己把两人的气氛搞得太糟了。
两人只是朋友,聊到这个话题显然有些交浅言深。
“对不起,我的态度有点糟。”夏雪转头,望着满天星斗,状若无事。
滕立宇望着她的侧脸,却发现自己无法像她一样泰然自若。
她的话恍若一阵当头棒喝,在他心里翻搅,在察觉自己太过在乎她的话之后,也同时发现,自己似乎也大在乎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