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宴笙几乎是逃出定王府的。
他心慌得厉害,也不知道是怕的,还是因为其他的什么,走得又急又快,跨出王府大门时,都有些气喘吁吁了。
撑着膝盖缓了一会儿,钟宴笙往下扯了扯差点掉下去的帷帽,左右瞅瞅没看到萧闻澜的影子,只好认命,自己往回走。
下次见到萧闻澜那个狗东西,他一定要打他一顿。
眼前又闪过在萧弄腰间晃来晃去的那枚印章,钟宴笙纠结死了。
那枚印章,本该是送淮安侯的,没有刻字的印章,才是送给定王殿下的……不对,本来就都不是送给萧弄的,是要送给钟思渡的。
可是他认错人,自然也送错人了。
还有那幅画,也不是要送给定王殿下的来着。
钟宴笙咬了咬唇,想想在书房里,萧弄对印章和画表达的喜欢,简直头皮发麻,不敢深思。
被他睡了已经是很没面子了,送的东西还是送错了。
这要是被揪出来,定王殿下恐怕真能生吃了他。
送错的礼物……
钟宴笙惶惶了会而后,挤出一分理智,认真地想,要不要补给钟思渡一个礼物呢?
虽然这几日他每天被早早叫起来读书,心里很不痛快,不过钟思渡也不说刺耳的话了,还给他讲了不少课。
除了态度有些奇奇怪怪的,偶尔他就能发现钟思渡在盯着他发呆。
就当是为了谢谢钟思渡讲学吧。
钟宴笙想着,换了个方向,朝着之前去过的东市走。
天色还早,东市正是热闹的时候,之前钟宴笙去过的那条长街上,各种招子飘摇,远远地就看到了那家玉石铺子。
但犹豫了会儿后,钟宴笙没有跨进去。
他有点点不太想给钟思渡送同样的田黄石章,还是送些别的吧。
转悠了会儿后,钟宴笙进了家卖笔墨纸砚的铺子。
虽然戴着帷帽,看不清形貌,但他身上的服饰料子一看就不是凡品,京中贵人如云,出门不愿露面,所以戴面具戴帷帽的也不少,伙计见怪不怪,凑上来笑道:“公子是想看点什么?”
钟宴笙目的明确,视线落到摆放着毛笔的架子上,走过去仔细看了看,拿起其中一只,细细看了看笔头,又抚摸了会儿笔杆,眼睛亮亮的,很是喜欢。
伙计立刻很有眼色地介绍:“公子好眼光!这是才从湖州送来的湖笔,用的是上等貂鼠毛,千万毛中拣一毫,一看就与您十分相配!”
钟宴笙满意点头:“包好这支。”
伙计嘴一咧:“好嘞!”
钟宴笙看着伙计去取檀木盒装笔了,伸手摸向钱袋……没带钱袋。
钟宴笙愣住了。
因为太急着逃离《中庸》的苦海,他戴上帷帽扑了两层香粉,就跑去见萧闻澜了,没有带钱袋。
眼看着伙计已经装好了,该付钱了,钟宴笙一阵微微的窒息,犹豫了下,琢磨着要不报侯府的名字,让伙计去侯府那儿领钱,他再从自己的小钱库里挪点补回去。
送给钟思渡的东西,他不想用侯府的银子。
话到嘴边还没吐出去,在腰间瞎摸的手突然被人一按。
钟宴笙当即吓得一阵发毛,下意识一脚往后蹬过去,听到背后传来“嘶”地一声:“小笙,膝盖都要给你踢碎了。”
听声音和称呼熟悉,钟宴笙转回头一看,竟是裴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