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腰肢轻软,身法如电,片刻后,红衣人翻身踩在兰溪池栏杆上:“停手!”
云笺应声站住。
红衣人接着说道:“听说有人身手了得,连大哥和三哥都拿不住,今日看来,果然不错,可惜我走得匆忙,未带兵器,不然倒可以与你好战一场。”
这声音说不出的好听,音声婉转,语调柔和。
云笺在屋里闷得慌,出来倚在栏杆上逗小鱼,玩得好好的,眼见着水面上倒映出一个人二话不说捉着自己就动手,本在气头上。
此刻看他身手不凡,且话又说得客气,也不去计较什么,复又去池边喂鱼。
红衣人看了看杨玉琳:“他便是国师?”
这话问的是乌苏,却并不等她回答,飞身上前。
抢眼是一身鸳鸯缎红衣。
外绣团花双蝶闹春风,翻起的袖口透出莲花鸳鸯纹样,套针、斜缠针、毛针穿插使用,用金丝和银线勾边,莲花盛开,栩栩如生,连鸳鸯戏水溅起的涟漪都显得灵动非常。
杨玉琳一抬眼,心下忍不住赞叹,好艳的一张脸!
衬着他这身衣裳,越发浓艳起来。
杨玉琳满心满脑一时只剩下一个“艳”字,却不知为何,觉得这艳十分合宜,艳得赏心悦目,艳得清雅和美。
仿佛他合该如此艳丽,也只有他才能如此艳丽。
“兰桡见过国师大人。”
兰桡略具了具礼,杨玉琳还不待开口,乌苏已抢上来拉住他胳膊:“怎么就你回来了?他们几个呢?”
兰桡吃痛,皱着眉好容易把胳膊拽出来:“我的姑奶奶,你好歹轻着点,你以为人人都是元霸那个傻小子不知道痛么…”
说完挽起衣袖,果然指印青紫,触目惊心。
乌苏撇了撇嘴,到底把手收回去了,一脸鄙视:“就你细皮嫩肉,掐不得碰不得,跟块豆腐似的!元霸呢?”
兰桡揉了揉胳膊:“谁知道呢?才看见飞花焰我就赶着过来了,宫墙上瞧见他,理当同我一起进了这清宁殿,此刻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乌苏“扑哧”笑出来:“又翻的宫墙?”
兰桡把袖子放下来:“飞花焰都出来了,这不是着急么,哪有时间一层层宫门去通禀,还是翻墙来得快。”
杨玉琳听了两次“飞花焰”,不免好奇:“飞花焰?”
乌苏一拍脑袋:“哎呀,倒忘记国师大人了,飞花焰是皇上急令,召六郎君回宫,点一支飞花焰,整个京城都看得见。”
兰桡看了杨玉琳一眼:“这一路上平静得很,清宁殿也未曾有异动,今次放出飞花焰,所为何事?皇上现在何处?”
若不是看见阖宫安宁,乌苏神色如常,兰桡也不会在此耽搁。
乌苏脸上堆着笑,一边把兰桡往清宁殿让着,一边讨好一般说着:“别急别急,等人到齐了一起说…”
三人坐得片刻,屋外打斗声又起,兰桡听着这动静,摇了摇头:“傻小子到了。”
杨玉琳听着外面噼里啪啦的响,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清宁殿平日里是得闹出多大的动静,才让这阖宫的人都见怪不怪,一日里打了这么好几场,也没个人来管管。
却不知这三月来闹出最大动静的人就是自己,可有皇上纵容着,还有谁敢多问一句?
云笺心里好不着恼,今日是怎么回事,一个个的捉着自己就打,当下起了气性,招招不留情。
元霸一看,眼睛里光芒四射,一拳挥过去,云笺侧身躲过。
元霸钢筋铁骨,天生神力,一拳砸在兰溪池石栏上,石栏应声粉碎,跌进池子里一阵哗啦响,再看元霸拳头,分毫无伤。
杨玉琳好不惊奇,元霸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体格小巧,身上一件鹅黄地锁窗格子如意云纹加金锦袍,越发显得整个人娇嫩十足,却不料有如此神力。
云笺正了神色,身法更快,如一只飞燕盘旋在元霸身遭,怎么抓也抓不住。
眼看云笺一匕首刺出去,兰桡飞身上前,一脚踩在元霸肩上,元霸躺倒在地,云笺刺了空,兰桡再飞一脚,将云笺逼退,站在二人中间,指着元霸的鼻子骂。
“让你打架去外面打,清宁殿让你拆了几回了,你说!且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与人打架,要先问过姓名,万一打错人了呢?”
云笺翻了个白眼,心说你真的有资格说嘛…还不是上来就打…
“打就打吧,还打不过?天天吃那么多东西,全糟蹋了,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兰桡如此一说,元霸马上蹦起来了:“四哥!不怪我!三哥说穿黑衣服的就是,这满殿里可不就是他一个穿黑衣的么…打不过是因为我今天没带兵器…而且没吃饱…”
乌苏“啧啧”了几声:“行了吧,技不如人,一个二个的找什么借口,知不知羞?皇上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
兰桡踹了元霸两脚:“起来起来,还嫌不够丢人么,大哥二哥三哥呢?”
元霸从地上爬起来:“才去了趟书房,大哥三哥陪着皇上呢,至于二哥,那不是么?”
元霸指着院子里一棵泡桐树,众人回头,看见树上轻飘飘落下来一个人,一身松江织紫白素锦长袍,手上一把铁扇,嘴边噙着盈盈笑意。
一边走过来一边说着:“二哥一把老骨头了,打架是你们小孩子的事情,莫要找我。”
云笺早注意到树上藏了人,他既无意动手,云笺也不愿自找麻烦,此人轻功极高,手上铁扇非同一般,绝非善类。
乌苏笑得很猖狂:“花容,我看你分明是打不过,丢不起这个人,索性不出手罢了,莫要为自己开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