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有人笑着缓解尴尬:“林淼还不知道呢吧,这是陆行舟的弟弟。”
“学长没提过,所以我不知道。”林淼迅速调整好状态:“不好意思啊,学弟。”
就这么一瞬间,喻书突然觉得,自己和哥哥的距离还是很远。如果哥哥不提,他的朋友就不会知道自己的存在。他像是永远都落后了哥哥一点点。这种落差让他觉得不开心。
或许是林淼的废话真的太多,来到这里这么久,陆行舟终于侧眼看他:“我没兴趣把家事说给别人听。”
他的声线本身就冷,说话的语气又很冷淡,一句话里家事和别人,定义得清清楚楚的,显得更加疏离。
喻书隐约觉得气氛不太对,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快吃好了,现在也没什么胃口。刚才的虾是给哥哥吃的,现在虾仁又回到自己盘子里了,喻书没有说话,低头安静地吃虾。
林淼是真的有点后悔,他不知道这个人是学长的弟弟。而且学长好像·也不高兴了。他再一次道歉,看起来莫名有点可怜。
可能是因为他一直在放低姿态,大家都有点不忍。
“小林就是那么随口一说,”有人继续打圆场:“你也带了他那么久了,别对人家那么凶。”
带他?喻书抓住关键词,抬眼偷偷看陆行舟,正好和哥哥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看……看我干什么?”喻书声音小得只有他们两个能听到,他真的有点心虚,觉得哥哥看出自己不对劲了。
“脸上。”陆行舟提醒他,自己随手抽了纸帮他擦。
喻书松了口气,又有点不好意思,但是哥哥的动作很利落,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擦完了。
他们的位置正在窗户旁,动作也不算很明显。只是陆行舟明显对那个话题不感兴趣——事实上,他很少对什么话题感兴趣。
能出来吃饭就已经很不错了,除了被老师安排任务合作写程序的时候,什么时候能听到陆行舟多说话。大家也已经习惯了,林淼也不觉得尴尬,他笑着说:“学长其实一点也不凶,李主任第一次叫我写程序的时候,我出了问题,有个bug查不出来,程序运行不了。我那时候都觉得完蛋了,肯定进不了组了。”
他说着,看了看陆行舟:“还好有学长,他什么都没说,帮我检查修正了。”
“那当然了,不看看这是谁。这可是我们计算器学院的台柱子。”梳马尾辫的学姐接过话:“他大一那年教授就注意到他了,那时候我们背后偷偷说他自己就是调试器,只要看一下代码,bug就会自己出现。”
陆行舟这种人,出众的外表和气质让他一出现,周围的其他人就会自动沦为背景板,大家的视线会不自觉地看向他。而出色的能力又让他很容易成为大家的话题中心。
喻书吃东西的速度也慢了,他一直在悄悄地听着。他喜欢听哥哥这些出彩的时候,一听就能想象到那种场景。
只是当事人并没有太大的反应,陆行舟像是一潭深水,别人的夸奖也没能在他这里溅起一丝涟漪。他没有骄傲,也没有谦虚,喻书甚至觉得他好像都没有听。
他们这个小组人不多,所以结束得早。
回去的路上,喻书比往常沉默,哥哥比他大了两岁,明明只有两岁,却好像永远走在他前面。他小学的时候,哥哥初中,他初中了,哥哥高中。而他高中的时候,哥哥在大学已经做了很多事了。
哥哥可能会结婚,可能会有喜欢的人。也可能会对其他学弟好,比如今天一起吃饭的那个男同学。
喻书突然意识到自己很被动,他和陆行舟也没有什么法律上的关系,迟早会有那么一天,哥哥会和别人牵手,拥抱,甚至做更亲密的事情。
像是纠缠在一起的铁丝,坚硬又杂乱,使劲儿地拉着他往里面拽。
“在想什么?”哥哥的声音突然响起,被夜风吹得好像都温柔了几分,喻书从思绪里脱身,脑子里其实还是很乱,一部分想法像是被摇了很久的气泡水,叫嚣着冲出去,一部分是刚才吃饭发生的事情,它们争先往后向外冲,最后说出口的是一个问题。
“哥哥,假设,”喻书加重了假设这两个字的发音,继续说道:“假设有一天,我做了你不是很能理解的、可能是错误的事,你会不会把我赶出去?”
“不是很能理解”、“错误的”、他每多说一个词,陆行舟的脸色就微不可查地沉下去一分。
“不会。”
他没有问为什么明知道是错的还去做,但是他说不会。
虽然知道在事情没有发生之前,问这些也没有多大用处。可是喻书还是好像得到了免死金牌一样,稍微轻松了点。
“去对面店里看看。”陆行舟视线看向马路对面,喻书顺着看过去,是个装潢漂亮的店面。野。Y
“要买什么吗?”他有点好奇,哥哥从来都不会逛这些店。
“你屋子里没有台灯。”陆行舟面不改色地给出一个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