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用着困扰的语气,却给人一种无所谓的懒散感觉。
——真是个不诚实的家伙啊。
矢目久司眉眼含笑,唇角微微上浮:“是吗?不过不重要了。”
“诶——为什么这样说呢?”青年有些好奇地眨巴着眼睛。
“因为你走不了了。”矢目久司微笑着,示意对方回头。
然后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也走不了了。
不远处,警车那独特而尖锐的鸣笛声呼啸着飞驰而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事情就是这样,目暮警官!经过前期排查工作,我们已经能够锁定在案发时间内没有不在场证明的两名本案嫌疑人——”
唰——
数道锐利审慎的目光一齐朝着警戒线边缘的两个人看去。
但,当目光接触到其中一个裹着某个好心女警递过去的小绒毯的人时,警员们冷冽的目光却瞬间柔和了下来,甚至有人友好地冲对方点了下头。
“——矢目老弟,”目暮警官招呼了一声,态度热情之余,还带了一丝微妙的无奈,“又是你啊……针对这次的案子,你有什么看法?”
矢目久司紧了紧肩上的毯子,刚要说话,一张嘴却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目暮十三一愣,眼里略显复杂的情绪很快转为了全然的同情。看了一眼头发湿淋淋贴在脸侧、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的矢目久司,他忍不住关切道:“矢目老弟,你还好吧?你——”
“喵~”
警部微微一愣,目光下移,落到了青年反背在身前的深蓝色猫包上。
猫包里面,一只小脸黢黑的白色幼猫,正把小爪子按在猫包透明的太空罩上,抻着脖子贴在太空罩上往外瞧。
矢目久司扶了扶往下滑落的背包带,把脸埋进那条质地柔软亲肤的群青色羊绒围巾里,温雅的嗓音从围巾下方传出,显得有点闷闷的:“抱歉,它还不懂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
……对猫要求也这么严格的吗?
目暮十三摸了摸自己的小圆脑壳,哈哈一笑:“没事没事,小猫还挺可爱的……矢目老弟,你今天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半张脸都埋在温暖围巾里的矢目久司,闻言,弯了弯眼角:“嗯,今天才买的猫,准备带它来公园培养一下感情。”
目暮十三点头接受了这个答案:“那么,矢目老弟,在下午1:00到1:40之间,你有注意到有什么可疑的人经过人工湖边吗?”
矢目久司略微沉思后,摇了摇头:“很抱歉,那个时候我应该正在东北广场看乐队表演,并没有关注到人工湖附近的情况,警官先生。”
目暮十三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目光流转,朝着本案另一名嫌疑人所在方向看去。
目暮十三:“……”
矢目久司微微一怔,目光也顺着警部所看的方向望了过去。
一秒后。
矢目久司:“……”
在两人略显无语的目光中,某个穿着一身沙色风衣、气质特别的青年,正挂着一脸略显夸张的笑容,微微倾身,风度翩翩地与那位递给矢目久司一条毛毯的好心女警攀谈——
……不,那明明是在干扰人家工作吧。
眼瞅着青年像一只快乐的小鸟一般左右晃荡、围绕着清秀女警叽叽喳喳不断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会做出某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而女警捏着手里录取口供的笔记本的手则越收越紧、脸上的微笑也越来越不自然,目暮十三连忙撇下他可靠的矢目老弟走了过去,赶在自家部下耐心告罄、痛击案件嫌疑人之前,把那名青年带离了女警身边。
青年仍是一副深情款款的样子,被拖走的时候嘴里还在继续呼唤:“我是认真的,美丽的警官小姐!能够在此时此地、就在这片波光摇曳的湖边与您邂逅,这一定是前世注定的缘分——请务必与我一起殉情,让我们共同沉沦于这片清澈的湖——”
被揍了一拳。
力道不重。
但青年立刻捂住了额头,满脸柔弱无助地反手抓住始作俑者的衣袖,拖长尾音哭诉:“啊~好虚弱~如果没有蟹肉料理的话,我可是会——”
“村山警官已经订婚了。”
“啊嘞?那我不是差点成为插足者了吗?”青年眨了眨眼,立刻撒开矢目久司的大衣远远退开,一副很是嫌弃的模样,然而下一秒就又没精打采地挂到了长椅上,歪着脑袋唉声叹气,“唔……什么时候才能与美丽的女性一起成功殉情呢?”
……这种无理的要求是不会有人答应的。
永远,不会。
矢目久司没说话,捋了一把垂到眼前的湿发,略感憔悴。
——任谁在任务途中突然被警察扣下、身上还带着用来交易的赃款、而交易对象却双目紧闭倒在了血泊之中,都不会感到开心的。
矢目久司也没想到,三天前自己踩点时的念头竟然一语成谶。
虽然还没到与警方生死时速的地步,但现在这样,自己大衣里面装着一大堆不适合被警方搜查的东西,身上还揣着一背包来路不明的美金,甚至顶着杀人案嫌疑人的身份被扣留在案发现场……
总感觉琴酒接到的下一个任务,不是强闯警视厅劫走自己、就是直接处刑某位不幸被捕的倒霉同事啊。
没忍住,矢目久司长长地叹了口气。
然后就被某个哼着奇怪歌曲的青年捉了个正着。
青年蹦跶了一下,一瞬间靠近到矢目久司身边,微微踮起脚,将自己的脸无限近地贴向矢目久司,眨巴着那双鸢色的眼睛笑嘻嘻地问他:“薄绿君,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吗?要说出来吗?看在你好心捞我上岸的份上括弧虽然并不需要括回,我也许可以帮你出出主意哦?啊——还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