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成不在乎自己能不能见到濯缨先生,他只担心韩禧会不会不高兴。
毕竟本来说好两人一起凑个热闹,结果自己竟然阴差阳错入选了。
“请入选的学子随我来。”诗社的社众出来引路。
林珣看向苏成,示意他一起。
苏成弯腰揉腿,“我腿疼得厉害,便不去了,到时候在濯缨先生面前失仪反倒不美。”
林珣一时摸不透苏成所言的真假,站在原地顿了片刻。
韩禧赶忙扶住苏成,对方阴雨天残腿会疼他是知道的,但现在青天白日的怎么也疼起来,难不成是今日走路太多?
“我扶你去那边坐坐先。”
“你快跟着去吧。”苏成再次示意林珣先走。
林珣只好转身离开。
等韩禧将苏成扶到一边,见他脸上并无强忍疼痛的神情时才突然反应过来,于是板起脸,“你该不会是怕我嫉妒才没去的吧?你也太瞧不起我了。”
“我知道你不会嫉妒。”
“那你还……”
“但你心里总归是会不舒服。”
韩禧没否认,“那你也不能在这种大事上迁就我。”
“反正照你所说那位濯缨先生的弟子皆是了不起的人物,最次都能王侯将相家里当个门客,证明他对弟子不光传道授业,更讲权谋利益,我这样的去了也注定不能被他看上。
就像上次碧海楼诗会的那些大儒,面上虽无瞧不起我的意思,实则却是不会动收我为门生的念头的。”
韩禧抿唇,“什么嘛,你就知道用这些歪理安慰我。凡事都有例外,你怎么知道这不是个好机会?”
第130章鹤发男子的身份
“怎么只有九个?还有一人呢?”
“其中一位叫苏成的没来。”
“苏成?”汪度流露出几分兴味,转头看向鹤发男子,“是你看上的那个?果然跟你一样……特立独行,这是瞧不上我的意思?”
林珣闻言站出来答道:“此人是弟子的同窗,他的腿素来有疾,行走不便且时常疼痛,今日是因为腿疾发作才未曾前来,并非有意对先生不敬。”
“那便罢了。”汪度自然不会过多纠结一个学子来与不来,“咱们开宴吧。”
所谓的宴席并非是饮酒茹荤,胡吃海喝,而是汪度对学子的进一步考察。
流觞曲水,高谈阔论。
宴会从晌午一直持续到申时末。
学子们离开后,汪度仍强行将鹤发男子留下。
“你再不放我走,等这些娃睡着,你替我抱回去不成?”鹤发男子看着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娃们,直想一人一个巴掌让他们清醒一下。
“我派两辆马车送你们回去就是。”汪度斜睨鹤发男子一眼,“你说你怎么这般抠搜?宁愿让这些丁点儿大的孩子走几里地,也不愿意包辆车。”
鹤发男子拍拍身边孩子的后脑勺,看向孩子的眼神慈爱中夹杂着严厉,“他们既然贪口腹之欲,便该知道凡事所求,皆需付出代价。毕竟他们除了我这个糟老头子,一个能靠的人都没有。”
汪度抬眉,不予置评。
鹤发男子见一时半刻走不了,主动问起汪度,“今日可有你看得上的?”
“也就那个叫林珣的还勉强能入眼。”汪度轻叩桌面。
“坐你右手边的几个倒也不差。”
“你说那几个穿金戴银的小子?这些贵族子弟一天天的不让人安生,近来我还是打算收几个寒门。”汪度品出鹤发男子的另一层意思,“怎么,你不喜欢林珣?”
“谈不上喜欢不喜欢。”鹤发男子将已经困得东倒西歪的孩子揽到怀中,“只是觉得他的诗作和言谈都不简单。”
“我明白你的意思。难不成你真当我老糊涂了看不出来?怎么着我瞧着也比你年轻些吧。”汪度看着远处火红的枫树,“可在官场上,有野心从来不是什么坏事。那些不作为的说好听点叫安分守己,说得不好听便是尸位素餐了。”
“野心?”鹤发男子将声音放得很轻,似乎是怕打扰到怀中的孩子,“他有的可不只是野心。”
“你放心,此子并非大奸大恶之辈。有我在也必定不会让他长歪。”
鹤发男子颔首,“你心里有数就好。我当真得走了,找两辆软乎点的马车吧。”
汪度无奈,“行行行。”
鹤发男子带着几个小孩离开后,红叶诗社的社长在汪度身旁没话找话,“您待尺柳先生真好。”
“知道我为什么跟他交好吗?”汪度眸色冷沉,脸上的褶子在余晖下格外明显,“……因为他永远不触及我的利益。”
诗社社长寒毛竖立。
“近年来你私下靠红叶诗社牟利,我已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凡事别做得太过。”汪度的语气仿佛在和老友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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