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不知如何回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是吗?这孩子胖些好看,上次既要在医院照顾我,又要补习功课,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阿柔是个好孩子,听话又懂事。”林文也无限感慨。
姿势不对,好不容易止疼了的后背又传来隐秘的针扎般的疼痛,江柔声音都带有颤音,她后背虽然没有严重到软组织挫伤或者骨折,但这样被前后夹击,也真的难以忍受。
“你们还没有吃饭吧,咱们进屋边吃边聊,好不好”江柔轻轻地哄着景仁。
“姐,我们吃过了!”江慈极有眼力劲,她拉着江柔站起来,“我们下了高速后,妈妈怕我和小仁饿,就在饭店吃过了。”
怕!怕!
江柔嘴角僵硬,半天没有扯出一句话来。直到林文问她,“阿柔,怎么了?”
江柔摇头,语气平静地说:“我没事儿,就想着天晚了,你们又坐那么久的车,肯定很累,洗漱之后,可以好好睡一觉。”
“嗯,好,正好我也累了。”
江柔所居住的小院面积宽敞,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所建,至今已有多年历史。小院原先有四间并排朝南的主房屋,侧排的厨房,院角的卫生间和浴室。后来姥姥把江柔接到江城之后,在不变动房屋结构的前提下,找人对它进行装修改造。花费三个月的时间,整修过后的房屋变得更加敞亮新颖。
院落的四个主屋,除了第二间当客厅,其它都当卧室,姥姥和江柔各一间,另一间空闲
的当客房,等家里其他人回来可以有个落脚的地方。这次林文就带两个孩子住在闲置的房间里,而且房里面的家具床被一应俱全。
几人把行李提进房间后,江柔并没有跟随过去,而是转身把餐厅上的饭菜端进厨房,收纳到冰箱里面。
厨房里的菜香味还没有散完,江柔站在敞开的冰箱门前,没有动弹。直到姥姥把手放在她后脑勺时,江柔才恍然察觉自己的眼眶不知何时湿润起来。
“姥姥,冰箱门打开,站在冰箱前,好凉快啊,比开空调还凉快。”
姥姥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是啊,姥姥站在你后面,都感觉到凉意了。”
江柔关闭冰箱门,“姥姥,我们也睡觉吧。”
“好。”
亲人之间相处模式不一,但是江柔和母亲之间不适合“打开天窗说亮话”这种模式,有时候彼此间把话说透彻了,就会使得原本就不浓厚的情分变得愈发生淡。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江柔侧趴在床上,湿漉漉的头发凌乱地垂落在床边,身体极其疲倦,意识却与之针锋相对,清醒地睡不着。
她不由地回想起今天的经历,仍然觉得有些不真实,千奇百怪的,像一场荒诞的梦。
时间在煎熬中流走,迷迷糊糊之中,房门悄然被人打开,江柔下意识回头,昏暗的视线下,她看见妹妹身着睡衣,抱住一个硕大的枕头,拖着拖鞋走了进来。
“姐,我能和你睡吗?”
“当然可以啊。”江柔打开一侧的床头灯,起身往旁边挪了挪,让出大半个床铺。她这个床是个两米乘两米二的双人床铺,她们两个女孩睡绰绰有余。
若说江柔是个温柔坚韧的女孩,那么妹妹江慈就是个活泼外向的女孩,大大咧咧的性格背后是家庭带给她极致的安全感。
江慈是个小话痨,一旦打开话匣子,便会喋喋不休地往外蹦。
江柔下床走到衣柜里取出一床薄被,又走到窗户边关闭窗户,打开空调,整个屋子凉意弥漫,江柔盖住被子侧躺在床上,遮盖住了后背涂抹的药味。
很多时候,江慈说十句话,江柔也插不上一句。絮絮叨叨地,江慈讲了很多事情,关于学校、家庭、生活方面,一样也不落下。直到她成功把自己说得口干舌燥了,才停下来。
江柔下床给她倒杯水,她喝了之后才觉得困意涟涟。无忧无虑的年纪,睡意来得很快,倒头便眯了过去。
只是当江柔快要沉睡之时,江慈又突然睁眼摇了摇江柔,“哦,对了,姐,我都差点忘记了,我生日那天,爸爸知道我五一要来江城,给了我一盒东西,说是让我给你的,这次来我装包里面了,明天给你。”
江柔轻轻嗯了一声,撑起上身帮她把被子盖好,语气温和:“睡吧!”
睡着了,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道歉
一夜无梦!
翌日清晨,全年无休的闹钟早早起来工作。
天光洒落的卧室里,江柔困倦地从床上爬起来,双眼惺忪无神,她又呆坐在床上缓了一会儿,涣散的眼神才逐渐有了聚焦。
江柔看着沉睡不醒的江慈,拿起衣服悄悄地走出卧室。
卧室里温度适宜,把薄薄的被褥搭在身上,睡懒觉再合适不过。
浴室里水汽氤氲,潮湿的雾气晕染了一整面镜子。她后背和手臂的伤痕不易沾水,江柔便没有站在花洒下直接冲洗,而是接了盆水简单把身体擦洗一番。
清洗过后,江柔给后背涂抹药膏时,动作极为不方便,手轻了涂抹不均匀,手重了一碰到磕伤的皮肤表层就阵阵的泛疼。连番折腾之后,她的脖颈间都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
排风口打开,雾气散个大半,江柔放下棉签,默不作声地盯着镜中的那个“她”,心境中漂浮着万千思绪,她伸手往那其中一缕思绪抓去,她想顺着一缕思绪细细思索、慢慢品味,却在将要触碰的那一瞬间,万千思绪像个硕大的泡沫一般,即刻破碎在虚空之中,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