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一亮:“你动作还挺快。”
“就是有个问题,”夜翼在她床边坐下,弹了一下玻璃罩子,里面的泽拉瑞亚人被吓得一颤,“我本来想审问他们失踪者的下落,但折腾了好久他们都不开口。我这才想到,他们这幅样子是不是不会说话。所以我来找你帮忙。”
伊琳调侃说:“好在你来找我了,再折腾一会儿,他们怕是再也说不出话了,现在至少还能喊喊救命。”
夜翼惊疑地睁大眼睛:“他们在说话?你能听见?”
伊琳勾了勾食指,夜翼凑近她,她牵起他的手,腕表的屏幕在布套底下隐隐透出荧光。他忽然就听见了几个微弱的声音,细若蚊吟,但又格外清晰,甚至能清楚地听到他们百转千回的哭腔。
他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
就在他眨眼的过程中,泽拉瑞亚人意识到了他终于能听懂他们的话,生怕赶不及,像倒豆子一般全都交代了:他们的飞船在行驶中遇到了技术故障,强行着陆的时候来到了这里。一共劫了十八个人,本来打算运出去,结果到宇宙里转了一圈,就发现飞船完全识别不出路线,无法回到他们的家乡,只好重新回到地球。
“那么受害者呢?”夜翼问。
“就地卖了。”
再追问,回答就变得有些含糊了。不巧,在场的都没有经手具体的交易,唯一知情的正是伤了伊琳又跑得无影无踪的那个。不管怎么逼问,他们也只能回忆起“做交易的人在一个套子里”这样模糊又难以解读的信息。
“我着手找剩下那个泽拉瑞亚人,这几个我会交给正义联盟处置。”夜翼慢慢松开伊琳的手,“这次多谢你了。来看病人没带礼物实在是不好意思,明天我给你补。”
伊琳摆摆手,又指了指透明盒子:“这个礼物也不错。”
她盯着盒子看了一阵,追加了一个问题:“你们听说过时间领主吗?”
夜翼不知道“时间领主”是什么,也不知道她得到了什么样的回答,有些后悔自己松手太快,就听见伊琳说道:“如果你真的想谢我,能不能帮我个忙?”
夜翼不知该松一口气还是提起气:“什么忙?我会尽我所能。”
伊琳再一次向夜翼展现了时空能量的数据:“他们是从时空裂缝来的,那里也是我来的地方。”
“我想请你帮我找找有没有再次打开裂缝的方法,哪怕只有一瞬间。我只需要传个信息出去。”
来到布鲁德海文的第六天
夜晚的布鲁德海文起雾了,冷硬的刀片暴露在空气中,不一会儿就变得湿漉漉的。约翰拎起衣角把刀子擦干,舔了舔嘴唇,狞笑着迎上穿着西装的路人——在昏暗街灯斑驳的光影下,他的手表亮晶晶的,怕是还镶着钻!
路人行走得不快不慢,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量过一样,机械而精准,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怪异感。约翰莫名起了一阵鸡皮疙瘩,摇了摇头,把这种感觉归咎于有钱人的矫情实在是让人寒毛直竖。
撞上路人的肩,大臂带动小臂,将刀子狠狠地捅进他的腹部——这是约翰做熟了的事,可这次有些不一样。刀刺进体内像是刺进了一团柔软的棉花里,被压得实实的棉絮给缠着,使不上力气又拔不出来。
他低头,一大半没进身体的刀子上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再抬头,路人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露出了一个弧度夸张的笑,又往前走了一步,让刀子全部插进了他的体内。
约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脸色苍白,额头的冷汗不住滚落,全身颤抖着看对方轻松拔出了身体里的那把刀子:比插进去之前还要干净。
惨败的灯光被刀片反射在他的脸上,约翰动弹不得,撕心裂肺地叫了起来。
对面的人动作僵住了,刀子掉在地上,痛苦地蹲了下去。
约翰终于恢复了力气,连滚带爬地往远处跑去。等到路人站起身、把脖子转了三百六十度扭成麻花,也不得不承认约翰早就跑离了他的视野。
他只能遗憾地把脖子转回原位,拖拉着脚,继续按原计划去拜访那废弃工厂的主人。
“如果不是你的那个同类跑得太快,我还能把他当礼物送给你。”他的脸从嘴角裂到了耳根,露出隐隐约约的米黄色,“现在只能空手上门了,实在是不好意思。”
坐在他对面的人终于舍得抬头将视线从各色的试剂瓶上挪开,稻草人戴着破旧的尖顶帽,帽檐下稻草刻意留出的代表着眼睛的空隙直直对着幸存的泽拉瑞亚人:“一个商人平白无故要送我礼物吗?真少见。”
“与客户维持良好的关系是一个商人的必要守则。”
“我听说你遇上了一只多管闲事的小蝙蝠,损失惨重。”稻草人的笑声同着笑在头罩里的回响一起隆隆地传了出来,“现在的你还有能力给我持续供货吗?”
“你为什么在笑?”泽拉瑞亚人的大眼睛从裂缝中探出来,半张脸皮垂落在脑后,“他如果找到了我,也会找上你的。”
“你在威胁我。”稻草人的声音依然很愉快,他站起身,走到泽拉瑞亚人身边,“你是来求我庇护的。”他深吸一口气:“你在害怕那只小蝙蝠,我闻到了恐惧的味道。”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人类,所以我一直在想,你会不会也感到恐惧。看来我找到答案了。”他头套上“嘴”的位置不知怎么张大了,吐出了一阵白气,泽拉瑞亚人的眼睛张得更大了,近乎占据了整张脸,虫的口器一张一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