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来呢?”我问道:“他怎么给跑了?”
“你也死了,杜晦也死了,我其实也不想活了,可是,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我总要好好爱护,想着慢慢熬完这辈子吧!可我有机会能修仙啊……”花铁铁扶了扶我的头,亲了亲我的小脸蛋,道:“再见到你真好,还好你没死,你呀作恶多端的,下地狱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你最怕吃苦,最怕疼的,还好一共就十八层。”
我翻了个白眼,并不打断花铁铁。
花铁铁呵呵笑了笑说:“我想我若是修仙成了,就第一时间赶去地府把你,把你们都掬回来点化成仙,可是……”花铁铁漠然的瞟了一眼柳花郎,别过头去叹了口气,道:“日子好难熬啊,于是我就先修习入门术法,却连门路都没摸到,然后隔三差五出来做任务,换换心情,这次误领了任务,跟着任务拖延的久了些,便给这厮跑了……”
花铁铁看了看昏睡的柳花郎,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了师门那些日子,花铁铁冷漠地苦笑一声,道:“还真是个演戏的高手,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却不过是隐忍做戏,逮着机会居然就跑到大汉来了,一个柔弱不能自理,手无缚鸡之力的瞎子……”
人有千面,花铁铁眼中的柳花郎必定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
平安道:“不论如何,柳花郎都该谢谢你,不是你把他藏的那么好,南唐那些专攻修行的女弟子们不会放过他的。得亏是你把他藏了那么久,他相声匿迹了,跑出来的时候才畅通无阻,不然又要不知落到谁手里呢,到时候可不那么轻松了,回头我给花郎说道说道,把误会说开,叫他认清事实,不好再对你成见这么深了,你救了他两次呢,要不是你给他修复仙根,好好养活他,他就算再是个天生仙骨也早就化成一堆白骨了。”
“可他怕是只会想,要不是我给他下药,他仙根也不会断。”花铁铁不在意柳花郎对她会不会改观,只对平安的善解人意感到暖心。
我明白其实是平安终于弄清楚前因后果,觉得以前实在误解了花铁铁而感到愧疚,对花铁铁有了新的认识,终于能够公平公正的看待柳花郎和花铁铁的关系了。
还有一些细节要弄清楚,“你知道摄政王妹为什么忽然病入膏肓,病得快死了嘛?”我试探地问花铁铁。
花铁铁完全不在意的样子,道:“大约是坏事做尽,遭天谴了呗。”
“果然不出我所料,还真是没摸到修真的门道,你和那摄政王妹一个样,看了几本修仙散籍,皮毛都没学到,就敢涉足双修,无知者无畏,但你们也太肆意妄为了些,你可真是虎啊,不过你好人有好报,躲过一劫,摄政王妹就没积什么阴鸷,以为修仙和练武功内力一样没有门槛儿,上来就强行结合,结果被柳花郎采阴补阳反噬了。”
花铁铁闻言愣了愣,忽然失魂落寞道:“那是我好人有好报躲过一劫吗?分明是我大师姐替了我。”
闻言,我们都沉默了,良久不语。
世间万事都有机缘:若不是堂邑夫对她情窦初开没忍住亲她惹了她,也不会受了重伤被花铁铁送回师门,花铁铁见不到我师父,就不会动了修仙的心思,也见识不到可以用内力救人的法子,后来修复仙根保下柳花郎一命。
她二师兄要是洁身自好,也生不出那些事儿来,回师门一心准备婚事多好,要不是他觉得无聊喝酒闲谈,花铁铁也想不到去摄政王府劫人,正好救下柳花郎,可要不是受她大师姐的影响,花铁铁怕是早就无所顾忌以身试法,强行结合,早就被反噬得香消玉殒了……
若是最先她和堂邑夫情投意合就好了……可那里也不是这段机缘的源头——若不是我从杜晦那里偷了情报打算气一气花铁铁,堂邑夫也不会私自轻举妄动,坏了花铁铁门里的任务……可谁叫花铁铁嫉妒杜晦老是夸我偏袒我,哄骗我拉我去偷看杜晦洗澡还给我使了个小绊子……
可要不是花铁铁,我也不会偷看到杜晦,那在傍海道我又怎么能根据杜晦大腿根儿上的胎记,认出面目全非的他呢……唉,不说了不说了,千丝万缕,道不尽!缘,就是个圈,不知道哪里是开始,也不知道哪里是结局,就像师父的手环——蛇头咬着蛇尾,因果交织,没头没尾的循环着!
言和
齐王不同于惠王,他是在我们结识柳花郎之后才来的,第一次听到花铁铁和柳花郎的事,不禁感叹道:“协律郎柳延年居然还有这么一段离奇过往。”他和柳花郎的际遇倒有些相似,都吃过女人的亏。
柳花郎改名字了,又担任乐府官职,除了我和平安,堂邑夫这些自家人,其他人包括亲王在内也都要称呼其姓名官职。比如韩燕熙现在是中大夫,我们现在称呼韩燕熙就是韩大夫,与旁人提及时要称呼中大夫韩燕熙。
花铁铁一脸茫然问道:“柳延年?谁是柳延年?他吗?”花铁铁蹙眉指了指柳花郎。
平安看了看花铁铁,缩了缩脖子,不做声,只继续做法式刺绣。抹胸的罩面绣好了,就拿起剪子叫翡翠过来帮忙撑着,裁剪下来拿进去缝合。
我把柳延年这个名字的来历解释了一番。花铁铁气不打一处来,“这个死鬼死不死啊,搞得好像我多稀罕他我赖着他似的,我姓花啊,明明是他蹭我的姓氏做名字,这么有志气怎么不……”花铁铁忽然顿住,眼睛转了转,计上心头的样子,道:“我也改名字,我以后就叫……花柳柳,我看他还能如何?哼,有本事连姓都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