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相比夫子,文昌帝君则是一个白面书生,头戴儒冠,身穿白衣,上唇八字须,左右天聋地哑两个童子,一侧还站着一名下属,那下属便是手持朱笔脚踏鳌头的魁星。
李牧在见识到舒文昌的本领后,又听到了“文昌”这两个字时,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
待到跟随舒文昌来到这花园里,再见到这些侍女后,就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
现在看到侍女口中二老爷的模样,李牧再无疑虑。
这舒文昌哪里是什么士子考生啊,这特么明明就是文昌帝君本人好不好?
怪不得自己面对他时,毫无还手之力,以文昌帝君如今所受的香火,别说是李牧,就算是大罗金仙估计也得让文昌三分!
如果这舒文昌就是文昌帝君的话,那么面前这位金身赤面,赤发环眼,头上还长着犄角的瘸子,定然便是魁星本人了!
传说中的魁星相貌丑陋,麻面赤身,头角峥嵘,一条腿正常,另一条腿因为被天下士子们的才气和文运纠缠,以至于泥足深陷,难以拔出,行走间自然不灵便,状似瘸子。
民间艺人作画,画魁星形象时,不敢直画其短,因此便设计出他右手执朱笔,左手托墨斗,同时右脚金鸡独立,脚踏鳌头,另一只脚翘在身后,脚心托着一个斗的形象。
这叫做独占鳌头,魁星踢斗。
自古文人士子的形象大都儒雅英俊,文质彬彬,唯独夫子和这魁星的形象与众不同。
夫子只是丑陋,毕竟还是人模样,而这魁星已经脱离了人类的范畴,狰狞恐怖,堪比厉鬼。
每一个看到其形象的人,都会印象深刻。
而现在,魁星已经站在了自己面前!
听其言语,看其神态,似乎对自己不太满意。
“我怎么就不是状元之才了?”
听他说自己不是状元之才,李牧勃然大怒:“我这般英俊潇洒,怎么就不能点为状元?”
对面的丑汉哑然失笑:“你姓李?”
李牧道:“不错!小弟李牧,不知老兄怎么称呼?”
丑汉笑道:“我姓奎,你喊我老奎便是。”
他看了旁边的舒文昌一眼,又看向李牧:“今日大兄唤我做陪客,我本不想搅扰两位雅兴,只是职责中所在,不敢疏忽。李兄,你头顶纯阳气息如大日横空,日后前途不可限量,非是我等可以比拟。但文运略有不足,即便是点了魁首,怕是也不能服众……”
“阿奎!”
旁边舒文昌打断老奎的话:“你不要多心,我与李兄一见如故,今日只是请他前来饮酒,没有别的意思。”
老奎哼了一声:“你说的啊,今年的人间文运,你休要插手。”
舒文昌哈哈大笑:“人间气运,岂能是我一人可决?你也未免太小看了人间界。”
他对李牧举杯道:“李兄,我这二弟性格直爽,说话难听,你不要放在心上。”
李牧笑道:“直爽好!与老奎这般人物打交道,不累!”
此时婢女已经为老奎搬来了桌椅,须臾间重新布了酒菜,老奎坐下后,向李牧欠了欠身,道:“你是大兄的客人,我说话欠妥,还请多多包涵!”
他举起酒杯,看了看,道:“贵客前来,小杯何能尽兴?来人,拿酒碗来!”
便有几名仆人拿来一叠大碗,搬来几大坛酒,摆在了各自酒桌上,老奎站起身来,看向李牧:“李兄,你是大日纯阳体,日后必定是仙道中人,逍遥自在,不履红尘,那是何等的快意?远胜我等终日碌碌,案牍劳形,连吃酒都吃不爽快!”
他举起酒碗:“今日有幸,结识李兄,何幸如之!请!”
李牧也端起酒碗:“奎兄过奖了,请!”
舒文昌哈哈笑道:“也加我一个!大碗喝酒,大口吃肉,这才是豪杰本性!李兄,我这酒劲颇大,你不如把你的丫鬟喊来,以免喝醉了,无人搀扶。”
李牧道:“文昌兄,是不是我刚才恐吓了你的看门神兽,才使得你现身一见?”
舒文昌笑道:“我今日正无聊打坐,忽然门口石兽受惊,我还以为是哪一位道友前来,因此不敢怠慢,却不想出门查探,竟然见到了李兄。又见李兄道体纯阳,正气贯日月,更兼诗才过人,正是我辈中人,吾岂能交臂失之?”
李牧眼中光芒闪动:“所以文昌兄才会特意见我,邀我前来饮酒?”
舒文昌道:“李兄来我文昌宫,难道不是来见我么?既然李兄前来做客,兄弟岂敢慢待?自然要设宴相待,以示郑重。”
他说到这里,吩咐身边一名白衣童子:“天聋,你去把李兄的婢女请来,咱们宴请主人,也不可能慢待了李兄的随身侍女。”
天聋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李牧奇道:“文昌学宫,乃正神之所,我这小婢出身卑鄙,也有资格进来么?”
舒文昌摇头失笑:“天下庙宇万千,唯独夫子与我的庙宇,给万物精灵一条活路。若有精灵渡雷劫,倘若没有把握撑过,一般都会潜入夫子庙或我的文昌宫中,在夫子和我的脚下匍匐,以避天雷。”
他笑眯眯的看了李牧一眼:“你这婢女应该无有师承,野路子出身,不知道避劫之法,不懂我儒家仁义。都说佛门广大,又怎如我儒家包容并收?昔日夫子讲道,山猫野兽,猛虎毒虫,也都前去听道,夫子可也不曾赶走过他们。”
李牧嘿嘿笑了笑,心道:“芸娘这家伙一知半解,搞的老子丢了好大一个人!早知道能让她进来,老子何必做这个恶人!”
忽然又想到:“自古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文昌帝君不禁止妖精入宫,难道他的下属就会允许妖怪贸然入内?就像是尘世之中,皇帝可以亲民,难道御林军就会真的放任普通百姓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