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只有孟苡桐自己心里清楚,迁不迁户口跟她接不接受和宋弈洲的家毫无关系。她和宋弈洲结婚,纯粹只是她私心想要再一次和宋弈洲开始的机会。
而迁户口,只因五年前,孟苡桐出国前夕,意外听到韩婧茹和人在家打电话说的那句。
——“先送出去念书,念完书回来结婚。只要她结了婚,户口就不会再留在这个家里了。”
这些年,这句话就像烫在她心上的烧刺烙印。
反复结痂,痂口再被撕裂,最后变得面目全非。
她想过,正常人听到这种话的第一反应大概会是气涌上头吧。
因为再不济,都算是一个家的人,拨算盘珠子的声音最好还是不要太响,毕竟要小心报应这种东西。
但孟苡桐听到这句话的第一反应,不仅没生气,她还异常冷静地在闻言手骤然失去力气,手里握着的空杯子要砸下去时,屏息凝神接住。
她的身体是麻的,脑袋里也是浑然一空的白。
她在楼梯拐角站定了足足十几秒,而后,回神,像是反应过来。眼睫在寂静中轻颤了下,机械一般转身,装作自己没听到刚才的话。
她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平静,却忽略了,她握着空杯子的指尖早就用力到几乎惨白。
也是从那一天起,愠怒一点点化作芥蒂和厌恶,再没任何化解的可能。
孟苡桐早就知道韩婧茹不待见自己。
即便早知韩婧茹很会做人,表面装的很喜欢她,孟苡桐也从没想过,她会做到这么细枝末节都膈应人的程度。
从前是她听宋弈洲话,做人留余地。
但那天之前,她和宋弈洲的分手就意味着她不必再听话。
孟苡桐一夜撕碎了她和韩婧茹之间的假面。
她向孟敬俨提出了一大笔出国的开销,全是当年覃舒怕她顽劣乱花留在孟敬俨这里的,也就这几年被韩婧茹守着。
孟苡桐早知韩婧茹的心思同样包括那一笔钱,所以她最快速度申请了国外的大学,高昂学费,说走就走。她带走了韩婧茹的所有贪念,甚至那笔钱的很大一部分,成了她彻底脱离孟家财况支配,自我独立的起始。
是咬着牙,创办下的盛洛传媒。
几乎花空孟苡桐所有钱,耗尽心血。
所以现在韩琮想踩着她的盛洛传媒上去,想都不要想;韩婧茹真以为她回国,还选择结婚是妥协,可以重新建立友好关系,同样白日做梦。
孟苡桐说:“韩婧茹,我忍你到今天了,别以为我不知道韩知逾之前几次离家出走的情况,你在那边给我耍什么横呢?”
她声声质问,冷到没一丝温和,不容韩婧茹反驳。
“韩知逾不过是小小年纪的一个孩子,离家出走就不止一次,今天我不论他是因为什么原因找到我这里来,但逼到一个孩子接连做这种事,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解释?
韩婧茹根本拿不出来。
家丑不可外扬,她早认定她和孟敬俨的争吵,以及逼急了韩知逾的态度,都是不能给孟苡桐听的笑话。
而话说到这一步,孟苡桐也不打算再和她多谈之前韩知逾走丢,她自己找不到不仅不联系她,还耽误事到最后要她这边动关系托人找到的事儿。
孟苡桐说:“这些年,你可以不把我当家人,但你要是再把对我的气撒到韩知逾身上——”
她话一顿,空气死寂。
威压徜徉,一字一句,她说:“韩婧茹,我很期待你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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浴室是什么时候停的声音,孟苡桐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