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儿,”他促狭着偏过头问,“告诉告诉哥呗,心心念念的法王怎么样?”
他问了几声,庄亦楠都没回答。
直到回到房间,确认好关上了门,庄亦楠才缓缓道:“当时有多期待,现在就有多失望。”
袁嘉夏停下正在拆小龙虾包装袋的手,“啊”了一声,愕然问道:“怎么说。”
庄亦楠一时竟然不知道从哪说起,他对蔚然的不满是多方面的——
那么厉害的职业选手,在之前的俱乐部的时候职业态度很好,结果到了之后就开始摆烂,自己的训练赛首秀说随便打打;
看不起自己一手带起来的俱乐部,觉得k甲没有未来,辛苦取得的成就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和wh的经理私联要转会;
觉多,每天睡很久;
私下不打巅峰赛训练,账号显示目前本赛季只打了小几十场;
和女朋友出去玩;
龟毛且事多,洗澡得用浴缸,浴球、浴盐、泡泡入浴剂一件不少,为此还耽误了游戏……
他还想起自己前段时间看的帖子——
粉丝列举了crown开摆的几大“罪证”:每次打完比赛输了的时候,队友都哭了只有蔚然没哭,一副不在乎游戏结果的样子;两个号加起来玩的游戏不超过一百场;又摆出种种证据说蔚然转到ecw来只是为了拿签字费赚钱……
等等等等。
他很难说没被带节奏。
他们俩都是“刺猬”,对对自己好的人会乖巧地躺倒让别人摸自己的肚皮;但面对对自己有恶意的人,他们会拿自己背上最坚硬的刺面对对方。
于是,两只小刺猬只能背对背拥抱,用坚硬的话语和冷酷的表情去隐藏自己柔软的内心。
袁嘉夏也没有等庄亦楠回答,嘴巴继续叭叭叭:“你们当时不是说老板有钱了,要搬去大基地住了吗?”他打量了一下基地的环境,露出嫌弃的神态:“不是我说,这新基地的环境,还不如原来的那个呢……”
庄亦楠答道:“当时本来都要搬北京三环里的大别墅了。”
“那钱呢?拿去干嘛啦?”
庄亦楠拿下巴指了指门外:“你猜crown为什么会来ecw。”又补充了句,“俱乐部犹豫很久要不要买他,最后是我牵的头做的主。”
“我草?所以是拿买新基地的钱买的他?”袁嘉夏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我说你们ecw哪来的那么大手笔。”
“老板花那么多钱买一个选手,嫂子知道后罚他跪了好几天搓衣板。要是crown没打出身价,我是真的会愧疚。”
袁嘉夏笑嘻嘻地说:“庄队长对他好严格啊,说到底,还是因为你曾经太喜欢他了吧。”
庄亦楠吃东西的动作顿了顿:“还好,也就那样吧。”
“你不像是那种是会替别人做保证的人啊,当时却信誓旦旦地替蔚然给俱乐部打包票他会好好打,说只要俱乐部愿意花这个钱,下赛季的成绩肯定会很好。”袁嘉夏撇了撇嘴,“啧啧啧,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见你说过这种话,酱紫爱?”
“说实话,现在已经后悔了。”庄亦楠脸上没什么表情,“他不值那个价。”
“啧,要不是认识你那么多年,差点就信了。责之切的前一句是什么?是爱~之~深~呐~”袁嘉夏观察了一下他的神态,故意逗他,“那刚好我们战队也缺好中单,下赛季把他转过来给我们战队打中呗。”
庄亦楠立刻横眉冷对:“你做梦。”
“不是嫌他打得差吗?卖给我们俱乐部回本呗。”袁嘉夏笑得很欠抽,“我们俱乐部刚好是直播平台投资的,把crown放在我们俱乐部直播,金主爸爸肯定愿意。”
庄亦楠不做声了。
crown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边还是他意气风发的记忆碎片,一边却得接受他已经变得平庸的现实。
他记得两年前他看crown直播的时候,有一个青训生巅峰赛抢位置的时候挑衅他,说他的炸弹猫玩得不如他好,说他的炸弹猫在赛场上拿出来就是送分的。哪怕青训生的口吻其实并不带挑衅,只是抢位置时的骚话而已,但那时候的蔚然哪受得了这些?之后一周的直播天天都是炸弹猫,观众都看得想吐。
那是彼时第一中单的傲气啊。
所以当发现蔚然有破罐子破摔的倾向时,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像当时那个青训生挑衅他一样,激起他的怒火和斗志。
可是如今,当时那个少年心中的火灭了,眼中的光淡了。过去最有用的激将法,现在变得不痛不痒,对他来说完全可以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庄亦楠开口道:“原本以为他可以救救我们ecw,后面发现他连自己都救不了。”
袁嘉夏想了想,总是嬉皮笑脸的他忽然摆正了神色:“庄儿,我觉得,你是对他要求太高了,其实这样对他很不公平……他也只不过是一个刚刚来到新俱乐部,还需要适应环境、还需要和新队友磨合的普通职业选手而已——你为什么会觉得,他能够改变ecw的困境呢?”
庄亦楠静静听着。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呢?
因为当年的蔚然,在dac如同天神降临。
联盟第一射手小古仓促退役后,新补位的射手打不出任何压制力,dac进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10连败险些跌入b组。
这时候,蔚然出现了。
一场比赛,51输出的干将莫邪,直接奠定了他第一中单的位置,让当时的首发中单影子真正成了他背后的“影子”。
他带领dac从10连败,到10连胜,招牌英雄上官婉儿一飞冲天,杀得对面脆皮无路可逃,直接摘下了冠军的桂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