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亦楠有些故意在搞怪:你的血还热吗听上去多好听,叫“热血哥”就觉得土土的。
你的血还热吗:……
你的血还热吗:……
你的血还热吗:……
你的血还热吗:算了,随你。热血哥就热血哥吧。
此时已经是凌晨四点,庄亦楠收起手机准备上楼睡觉。侧过身,居然看到蔚然还坐在座位上拿着手机操作。
这和他所想象的摆烂不太一样。
手机的彩色光反射在他脸上,他低垂着睫毛。似乎感觉到有人站在他座位不远的地方,他抬起头看了过来,见到是庄亦楠之后,又没有表情地低下了头。
庄亦楠在心底叹了口气。
每个赛季都要重新拍定妆照,运营姐姐一大早就张罗着把大家喊起床,把还在揉眼睛打瞌睡的小猪们打包投递到了摄影棚。
蔚然眯着眼睛,一副还没有睡好的神色,在巴士上还在摇摇晃晃地打瞌睡,迷迷糊糊地到化妆室里坐下。
运营姐姐小允偏过头看了看:“嗯可以,你们俩既然坐在一起了,那就同一个化妆师吧。”
蔚然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发声的声音很近,好像是紧贴着他右耳说的话:“好。”
这一下子直接给蔚然吓清醒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居然和庄亦楠紧紧贴着坐在沙发上。
他不太自然地挪远了一点,眼神没有焦点地盯着庄亦楠的反方向:“其他人呢?”
庄亦楠看着他,很久才张口:“他们被分给其他的化妆师了。”
蔚然“哦”了一声,房间里就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蔚然对庄亦楠的态度,好像把一个大活人视作空气,有他无妨,没他也无妨。
好在化妆师姐姐很快拿好了他们需要换的衣服回来了:“你们这个队服设计得还挺漂亮呀,这个颜色衬得人肤色好好。”
蔚然抬头看去,是一套长袖的卫衣,颜色是藏青色配白色,胸前有一只凤凰的形状,是战队的队标。
“喏,”小姐姐说,“你们先把衣服换好,一会儿我再来给你们化妆。”
说着,她退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帮他们锁好了门:“换好了就出来叫我哈。”
蔚然想让庄亦楠背过身去,但一方面觉得自己有点太矫情,另一方面又实在不想和他说话,想了想还是坐在沙发的侧面,背对着庄亦楠自顾自地脱下了外套。
由于室内有暖气,他里面只穿着一件睡觉的低领口的长袖。
刚脱下衣服,身后脚步声忽然响起,他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双炽热的手就握住了他的胳膊:“你手上怎么了。”
庄亦楠刚刚换衣服的时候无意间往蔚然的方向看了一眼,就看见那件低领圆口的衣服歪斜着向下垮了点,露出圆润的肩头和肩头下的一小段手臂。那只皎白修长的手臂上,有两个蚕豆大小的深色斑点,像是被什么东西烧伤之后留下的疤痕,就像白纸上的两个墨点,格外的显眼。
他没多想就冲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
蔚然甩开庄亦楠的手,用卫衣盖住手臂,做出一个很防备的姿势,神色充满警戒,冷冷地说:“关你什么事。”
他绕过庄亦楠,像庄亦楠当时用肩膀别他一样,也重重地别过庄亦楠的肩膀,打开门远远朝化妆师姐姐的方向喊道:“可以化妆了。”
庄亦楠站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放下手,语气也变冷了:“说得谁想管你似的。”
直到化妆师提着化妆包走了进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先稍微等一下,他去拍照的时候我就给你画。”
他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下。
想到刚刚蔚然冷漠的表情,他闭上了眼睛。
蔚然的冷漠可以冻伤人。
但即使已经闭上了眼睛,耳朵还是忍不住监听身后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听到化妆师姐姐夸他长得帅脾气好,为什么打职业皮肤还像牛奶一样又白又滑云云。
习惯了说漂亮话的姐姐把蔚然夸得都要夸出花来,说得他腼腆而不知所措地道谢。
庄亦楠有些不舒服地想,蔚然就从来不会有这样和我说话的时刻。
温和的,带笑的,眉眼舒展,而不是冷冷的像冰块。
他回想起蔚然刚来俱乐部的第一天,俱乐部的迎新仪式出了岔子,蔚然被权威拉得摔倒在地上。
那时候他呆呆地坐在地上,脸上还落了气球里的金色碎片,外表秾丽精致,神色茫然无措,带着几分疑惑。在自己伸出手将他拉起来的时候,那张清冷得如同月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善意又友好的笑。
明明一开始的时候还好好的。
但是好像,是我亲手把我们俩的关系搞砸了。
两只刺猬背靠着背,用自己的刺去扎对方的同时,也被对方的刺扎得鲜血淋漓。
庄亦楠觉得有些难受,只好在心里对自己说,就这样吧,也无所谓了。
化妆师姐姐很快给蔚然化好妆,让他先进去拍照。庄亦楠画完的时候,蔚然还在拍,他便站在一边安静地看。
蔚然一对长眉入鬓,平日里有些苍白的嘴唇因为鲜艳的口红变得更加有生气。摄影棚明亮的灯照得他发光,整个人精致漂亮的不似真人。
只是眉眼都是冰冷彻骨的。
尤其是和站在门口的庄亦楠不经意间眼神相触时,如墨般漆黑的瞳眸漫不经心地一转而过,瞳孔里的光都不带着一点温度。
“对,表情对了!就是这种表情,冷漠中带着几分不屑的表情。”摄影师很满意地按下快门,“很酷,收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