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斯却轻轻推开了雷渊的手:“没事,有点紧张。”
雷渊了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把顾斯搂在怀里,在额头轻吻了一下。
司机又开了半个小时,抵达北城最边缘的萧索地段,两人终于下车。
又走了十来分钟,穿过小县城一般曲折破旧的街巷,顾斯在一幢低矮的居民楼前停下脚步。
雷渊在北城生活了二十来年,从来不知道这座繁华都市的尽头,竟然还有如此破败的光景。
跟随顾斯上到三楼,生了锈的房门上贴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褪色对联,顾斯掏出一串钥匙开了门。
刚一进门,顾斯没说话,雷渊却条件反射般喊了一声:“阿姨好。”
但与他想象中不同,屋里一片冷清,也没见到顾斯母亲的身影。如果不是垃圾桶里的厨余垃圾,他几乎要以为这是一间空房。
顾斯摘下墨镜和口罩,回过头看了一眼雷渊:“在里面。”
雷渊放轻脚步,跟着顾斯走进屋内,这间房是传统的两卧一卫布局,通往卧室的两扇门都关着,顾斯打开了左边那扇。
顾斯走进卧室,雷渊驻足在门口,看见屋里床上躺着一个单薄如纸片的女人。
不用多言,这就是顾斯的母亲了。
顾斯在床边蹲下,握住那女人青筋与伤痕交错的一只手:“妈,我回来拿点东西。”
过了许久,才听见那女人气若游丝般答道:“斯斯啊,快给我找支笔,你爸说要让我签一个什么合同。”
顾斯的喉咙梗了一下:“他是骗你的,什么也别签。”
又过了一会,顾斯母亲自顾自说道:“他说这是我的生日礼物,他要送我一家公司!这些年咱们过得不容易,有了公司就有钱了”
“别说了!”顾斯近乎哀求。
“你爸爸说让我当法人,以后赚得钱都由我来管,他再也不出去鬼混了”顾斯的母亲仿佛听不见,继续喃喃细语。
“妈”顾斯彻底崩溃,他把自己的脸埋在女人手心,胸口剧烈起伏。
雷渊在门外,觉得心如刀绞。他想冲进去抱住顾斯,但又知道这是顾斯试图直面往昔的尝试。
顾斯不需要任何人怜悯,这点他一直知道。
于是雷渊默默转过身,关上了房门。
又等了二十分钟,破旧的木门颤巍巍打开,顾斯失魂落魄般走了出来。他佝偻着肩膀,脸色苍白,冷汗涔涔。
雷渊迎上去抱住他,沉默中他感到顾斯在怀中颤抖,宛如受伤的兽:
“没事的,一切都过去了。”雷渊说。
顾斯不言,但雷渊感觉他的颤抖在安抚下渐渐平息:“我发誓,以后没人能骗你签任何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