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冼活到这把年纪,曾做过多年的国子监祭酒,自以为遍览大周显贵与英才,然而如今却被这气度摄人的晚辈给镇住了,迟了一瞬才发现她做女子装扮。
“你是……”
“晚辈鹿鸣,忝为绀州知州,听闻明德公大驾光临,特来聆听圣训。”嬴政不咸不淡地开口,客气话说的极为敷衍。
“你、你、你是女儿身?”崔冼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直接厥过去。
鹿翁也吓了一跳,不明白鹿鸣这是闹哪一出。
“明德公方才说,牝鸡司晨,可是在讽刺于我?”嬴政正面开大,“却不知这是明德公一个人的意思,还是白马书院以及整个崔家的意思?”
【来了来了,我最爱看的环节~】刘彻变戏法似的拿两袋零食出来,抓一把瓜子,边嗑边吃瓜,【我最讨厌这种唧唧歪歪的老头子了,不管想干点什么,都要在我耳边吱哇乱叫,没用也就算了,还不安分,老想搞点大新闻。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老实搁家带孩子不好吗?非要出来惹人嫌……】
【你老了的时候,你儿子闺女兴许也是这样想的。】李世民戳他肺管子。
鹿鸣捂着嘴,噗呲一笑,不敢吱声,但敢看笑话。
“你既是女子,便不该欺世盗名,领一州之地,这不符合朝廷法度!”崔冼毫不退让,起身与嬴政辩驳。
鹿翁只好也跟着站起来,无可奈何地叹气。“明德兄切勿动怒,时局动荡,逆贼猖獗,这也是一时情急无奈之举……”
“你们鹿家儿郎是都没有脊梁骨吗?才让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姑娘去领兵作战?传出去世人还以为我们绀州无人了呢?鹿家若是后继无人,还是尽快退位让贤,省得贻笑大方!”崔冼怒斥。
【图穷匕见了。】刘彻一语双关,【我就说这老登肯定不怀好意。】
【所以说我一开始才会犹豫的……女孩想坐稳这个位置也太难了……】鹿鸣嘟囔道,【哪怕我什么错都没有犯,身为女性本身,就已经足够被舆论攻讦了。】
“敢问明德公,白马书院多少学子?”嬴政不动声色,负手而立。
“……五十许人。”
“崔家呢?”嬴政漫不经心道,“清河崔氏,可是名门哪,沾亲带故的,百众总是有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崔冼察觉不妙。
“启元北狩,京都失陷,戎羌作乱,灾荒连年,洛阳付之一炬,中原遍地狼烟,百姓易子而食……而你,身为书院山长,不知教育学生修齐治平;身为世家之主,又不知该众志成城抵御外族入侵,只知道倚老卖老,以势压人,过河拆桥,损人益己……我刚刚解了绀州之围,你就急不可耐地来摘桃子。像你这样自私自利的人,怎么配读圣人书、传圣人训?我尊你一声明德公,却不知你‘明’在何处?又德在何处?”
嬴政毫无异色,不温不火,端是好气度好涵养。
“倘若白马书院和崔家都是阁下这般不分轻重的利己主义者,只知道争权夺利、误国误民,还不如趁早离开绀州,去塞北修长城……”
嬴政话还没说完,崔冼气得满脸通红,一口气没吸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
【??】
【碰瓷啊这是!始皇都没有开骂呢!一句脏话没说!我要举报这老头碰瓷!】刘彻愤愤。
【等等,那屏风后面有人,你们注意到没?】李世民敏锐发觉。
美人男主上线
会客的地方在鹿翁的书房,随处可见泛黄的书卷、碑帖、画轴乃至竹简帛书,疏密有度,并不显得拥挤。
东边一列梅兰竹菊的四季屏风,挡住了大半视野。那里面是鹿翁小憩的地方,隐隐约约能窥见藤椅和一个奇大的花瓶。
花瓶里插的也不是花,全是鹿翁收藏的画轴,时不时就拿出来欣赏一番。
李世民一说有人,鹿鸣就心中一动,若有所觉。
【我小时候经常藏在那屏风后面,脸上盖着书,藤椅摇啊摇的,睡得可香了。】
【这里是鹿家,就算有人,左不过是鹿家的亲友,自己人,不用太在意。】刘彻耸耸肩,无所谓道,【这老头咽气了没?】
【人家只是年纪大了有点气急攻心而已,你别说的好像他死了似的。】李世民好奇张望。
【死哪都行,别死鹿家,晦气,还麻烦。】刘彻冷漠。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头晕目眩的崔冼被扶在榻上休息,三婶婶还在五龙山当军医,去请大夫的人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众人面面相觑,颇为尴尬沉默。
嬴政默默地把身体让给了鹿鸣,她刚一上线,就听一把清润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明德公有旧疾,心悸时常服丹参丸,如此重要之物,想必随身带着。”
众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投向崔冼随侍的童子身上,那少年在自己身上找来找去,急得满头大汗,肉眼可见的惊慌失措。
“我、我……许是今日出门急,我忘带了……”童子快急哭了,“我明明记得我带了的……”
他忽然眼睛一亮,从挎包的隔层翻出一个玉瓶,欣喜若狂地扑到崔冼榻边,小心翼翼地倒出药丸来。
“找到了,就是这个!”
他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纯然的喜悦和如释重负,让观者都忍不住为这柳暗花明而舒一口气。
然而,那方才出声的青年却又道:“可否请小友稍等?兰某略懂一点医理,这丹参丸的颜色似乎不太对……”
【他怀疑有人下毒?】嬴政马上道,【可能有人做这鹬蚌相争之局,故意挑起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