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来了,到哪都少不了这种性别歧视的人。——毕竟这是古代。
鹿鸣向着质疑声望过去,微微一笑。
【我来!】刘彻兴致勃勃地举手。【始皇不会吵架,我来吵。】
州署没有熟人,鹿鸣也毫无心理压力,马上让出了身体的使用权。
“还未请教,阁下尊姓大名?”刘彻整好以暇地坐下来,立刻有会来事的小吏给他倒上热茶,点头哈腰道,“知州请喝茶。”
“下官公孙景,乃绀州同知。”那男子倨傲地看着他,双手负于背后,一副势同水火不容的样子。
刘彻端起杯子,用杯盖撇了撇浮沫,纳闷道:“哦,原来公孙大人,没什么印象。那么这位不认识的公孙大人,有何指教?”
公孙景的脸色瞬间就不好看了,斥道:“鹿知州新丧,身为人子,女娘本该结庐居丧,守孝三年,如今却在外面招摇过市,未免有悖人伦吧?”
“我去守孝,你去打王有德呗?”刘彻似笑非笑,“你怎么不去?”
“你!在其位才谋其政,我为文官,不掌军事。打仗自然有将军去打,也轮不到阁下一介女流越俎代庖,执掌军权!”公孙景的语气越发冷厉。
“公孙同知莫要动怒。”崔冶忙来劝架,“事急从权,那王逆来势汹汹,鹿娘子也是忧心如焚,才挺身而出……”
“通判大人何必替她说话?即便是事急从权,如今危机已解,绀州自当推举出德高望重的贤才来接任知州,而不是让一介女流在这里抛头露面,大放厥词!”
“你好像很介意我是个女流之辈?”刘彻轻笑,“怎么,难不成你不是女流生的?”
“休要胡言乱语!”公孙景气得满脸通红,呼吸一急。
“张口闭口就是一介女流,你在你母亲面前也这么说话吗?好歹你也是从你娘肚子里爬出来的,苟活了这么多年,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吧,得了一官半职就以为自己很了不起了,实则满肚子稻草,稀里糊涂的,连基本的形势都看不清。”刘彻懒洋洋地抿了一口茶,转头吐了点茶叶末,“呸,这茶叶真烂!”
他指桑骂槐得太明显,实在没人听不出来,公孙景顿时七窍生烟,怒道:“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圣人诚不欺我!”
刘彻摇了摇头,遗憾地啧啧有声:“哎呀,可惜明德公不在这里,不然我定要问问他这学富五车又桃李满天下的书院山长,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究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孔夫子是在谩骂全天下所有的女子吗?那也太不孝不悌了吧?没读过书的屠狗之辈都知道挣了钱买肉给老母亲吃,姊妹受了欺负替她们出头,女儿哭了抱起来哄一哄……你莫非连个屠夫草莽都不如,讲道理讲不过我,就拿出被曲解过的万金油来敷衍塞责,真当我没读过书吗?”
公孙景的脸一阵青一阵白,堵着一口气道:“女娘既愿讲道理,那请问,天下间哪有女子主政的道理?”
“那我也请问,这道理,又是谁定的?是皇帝的金口玉言,朝廷的律法规定,还是百姓的众望所归?”刘彻笑开,“皇帝么,我们都知道,他自顾不暇;律法呢,我翻了好几遍,也没有哪条说女子不能当知州吧?如果有的话,麻烦爱讲道理的公孙大人拿过来让我瞧瞧,我也好长长见识。”
“律法上自然没有标明……”公孙景哽住了,“但那是因为自古以来就没有女子入朝的先例。既然没有先例,又何须在律令中写明?”
“不对吧?自古以来,那么多皇后太后,不都临朝听政吗?”刘彻轻飘飘地撇他一眼,随口道。
“那是在天子抱恙或帝王年幼的时候临时辅政而已,重点在于‘辅’!而不是像你一样,堂而皇之地……”
刘彻打断了公孙景的话,施施然道:“我便堂而皇之了,你待如何呢?看不惯的话麻烦出门左转,走出里,跳河淹死好了。这年头该死的人多了,也不差你一个浪费粮食的。”
公孙景额头青筋暴起,怒而强辩:“……女娘怎能如此信口雌黄?下官是一心为了朝廷的体面,维护我绀州的秩序,论礼,女娘本就该为父守孝,安分守己,怎么能违背伦理纲常,参政主事呢?”
“伦理纲常,本就是人定的。既然是人定的,那就能改。上古时期还是母系社会呢,怎么你现在不跟你娘姓?”刘彻从容笑道。
“上古时期与现在,怎能相提并论?”公孙景愤然。
“就算不谈上古,殷商还有妇好呢,你不会连妇好都不认识吧?”刘彻掀了掀眼皮,漫不经心地瞅着他,虽是抬眼,却像是藐视,根本没有把对面的人放在眼里。
公孙景一时语塞,结结巴巴道:“这……这不过是少数特例,女子终究见识短浅,难成大事。”
刘彻笑出了声:“好迂腐的东西!见识短浅?你是在说我吗?不如咱俩来比一比,你要是输了就收拾东西滚蛋,并且一边走一边大喊‘鹿鸣大人文武双全,天下第一,知州之位非她莫属,我公孙景心服口服!’怎么样?”
公孙景被一激将,立即大声道:“比就比?难道我会怕你不成?”
【这家伙中计了。】李世民乐开了花,【也太容易了。】
【骄兵必败。】嬴政道,【他被刘彻给绕进去了。】
【他们要比什么?有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鹿鸣十分积极。
“来来来,诸位大人做个见证,我们可不是开玩笑,他输他走人,我输我走人。”刘彻噌地站起来,眉飞色舞地招呼众人,“这知州之位能者居之,倘若我能力不行,诸位不服,那就换人好了,我没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