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冰冷地扫他一眼,招招手过来两个同样佩戴呼吸面罩的小兵,给佩罗斯佩罗戴上海楼石手铐,结结实实捆起来。
待全部海贼都被收押起来,粉头发的少年才深吸一口气,张开嘴巴,将粉色的雾气统统收回腹中。他的外貌变了很多,曾经俊美的面庞上长满了粉红色的霉点,有些部位已经隐隐发灰。他左眼的瞳仁变成了惨白色,而白眼珠的部分却遍布血丝,显得诡异而瘆人。另外那颗仍旧正常的眼睛在这海盗船上里里外外打量好几遍,最终幽怨地叹气。
“姐姐不在这里呢。”
原菲尔斯利雅王国大公主,现海军少尉蒂丝皱眉道:“如果您指的是「长毛蛇」的话,那条蛇不在托特兰,据说她和次子卡塔库栗一同外出了。「桃兔」大人,很感激您能收到我的求救信号并赶来,还请您给我一艘小船,允许我自己回支部。”
“卡塔库栗是吗”犸提尼略有些气虚,坐回扶手椅里休息:“少尉,任务还没完成,临阵脱逃是有罪的。”
“恕我冒昧,但那是您的任务,我现在还在休假期”蒂丝有些焦头烂额,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到那个该死的地方。
从一出生起,便被贵为皇族的父母抛弃,蒂丝为了活下去只能偷吃御厨泔水桶里的剩饭。在机缘巧合下她顺利逃出来,一路跌跌撞撞才成为了海军,却又突然收到了父母的信,被那些虚伪的忏悔之词所欺骗,请了假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才发现自己被亲生父母卖给了海贼。
什么大公主,蒂丝根本不是她父母的第一个女儿,也不是什么公主。菲尔斯利雅王国从来就没有公主,她的父王母后只会精心培育男孩,将其培养成高贵的王子,最终继承王位,而「没用的女婴」一生下来就会被扔出窗外。如果不是花园的花匠心善,把她捡回来,那么蒂丝就会和她前面的两个姐姐一样,饿死在宫殿外的臭水沟里。
被海贼打败了,要联姻的时候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女儿可以利用,才赶紧给她安了个「公主」的名号。真是荒谬至极。遥遥隔着大海,看到她父母的尸首时,蒂丝脸上只有冷笑。
继续逃亡。蒂丝已经很擅长逃亡了,只需手指捏住空气一拉,一道透明的纱帘便可以挡住她的行踪。可bigo的手下实在太多,层层围追堵截下,她不得已发出了海军内部专用的求救信号,却没想到离自己最近的,居然是大将「桃兔」
还在支部训练时,她就听到过不少关于这位大将的传言了:手段异常残忍、性格喜怒不定、几乎不怎么听指挥,甚至还造成过大范围的平民伤亡。考虑到他那无差别攻击的能力,继续呆在这船上绝不是什么好的选择。
更别说,这位大将还一心想着要踏平托特兰王国,活捉「长毛蛇」德尔西?秦山。
“不行。”犸提尼看都没看她一眼,“要不是追杀你的人是bigo,我根本不会专程拐弯过来救废物。如果你足够聪明,就该立刻把托特兰的情报都告诉我还有姐姐,她到底去哪里了?为什么她总要和那个卡塔库栗在一起?”
果然如传言所说,这位大将似乎对海贼抱有一些不该存在的情感,为了不激怒他,蒂丝只得小心道:“bigo和部下倾巢而出,目前托特兰兵力空虚,对我们来说会是个机会至于「长毛蛇」,她和次子执行任务,大概几天后就会回到托特兰吧”
“是吗?”
那张遍布霉菌的脸上露出一个弧度,犸提尼的笑容简直像个五六岁的小孩子。
“那我们就去托特兰等姐姐回来吧。”
秦山拿着风之结,略一用力便同时将三个绳结拽开,顿时呼啸的狂风迎面扑来,给秦山吹了个爆炸鸡窝头。
果然,这种风也是一样的呢。
失望地将绳结扔到一边,秦山抱膝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小空岛周边的洁白云海。
她原本对气象空岛维萨利亚抱有很高的期待:比人还大的超巨型棉花糖、云彩打造的家具和房屋、以及各式各样孕育着不同天气的气候卵哈雷达斯等气象学家对天气的研究可以说是已经达到了极点。可是当他们给秦山展示小范围彩虹雨时,秦山才隐隐感到一丝异常。
并不是那帮长胡子老头有什么问题--他们充其量只是一群有些小调皮的老顽童--而是这人工降落在头顶的雨滴。
从哈雷达斯手持仪器里飘出来的云朵,依次展示了彩虹雨、蒙蒙细雨、雷阵雨等,把卡塔库栗淋得湿漉漉的,他兴致勃勃地观察那朵多变的云彩,而一旁的秦山脸色却不怎么好。
秦山很难形容当时自己心里的感受,那很诡异,因为她下意识觉得,这场美好的彩虹雨只是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她甚至颤抖了片刻,就在那雨滴落在她脑门的瞬间。
没有任何鲜活感,只是一片死气沉沉。
一场雨,只是大自然中温度与水分变化的产物,作为纯粹的物理现象,怎么能用“鲜活”、“尸体”等词来形容呢?然而当时浮现在秦山脑海里的,就是这些词语。
其实她之前,便已时常产生一种很奇妙的错觉:她的肌肤似乎能够感受风的流动,当她展开双翅在空中翱翔,有时会有星星点点的雨点从云间落下,随着风一同在她身侧起舞。她会感觉到生命般的呼吸与脉搏,并对此产生莫名的归属感。
包括上一次,在追逐甜点走私商船的过程中,她也曾清晰地听到了相应的声音,并逐渐能看清风的模样、听到雨的预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