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话,项梁喜上眉梢:“好,好,跟着范先生这些时日,总算心中有些谋略,不枉我一番苦心,我项家终于有复兴之象了。”那日项梁与范增见过项羽后,便将项羽交由范增传授谋略,至今已一年多了。
“楚虽三户,亡秦必楚,这四字,孩儿每想到此,便有万般热气从心中升起,若是不能做到,我项家有何脸面留在世上。”项羽继续说道,眼神愈发坚毅。
项梁微微一怔,复又平静道:“羽儿,脸面固然重要,但比起国仇家恨,复兴大楚来说,仍是不值一提。你要记住,成功的人,一定是舍得下脸面的,在如今乱世,越是舍得下,得到的就会越多,要成功,就决不能让脸面拖累。”
项羽微微颔首,虽有万千言语,但想到叔父项梁一生所为,都是为了给他铺路,如今已是两鬓斑白,遂开口道:“孩儿谨记教诲。”
项梁何等老成,一眼便看出项羽心中的不忿:“走吧,跟我一起去后院见见范先生吧。”说罢,二人向着后院走去,项梁在前,项羽紧跟其后。
才至后院大门,阵阵教读声从中传来,原本闲置的后院,怎会有如此之声?
很快二人来到一处房间前,只见范增居于台上,手捧竹简,高声朗读,而他的听众们,则是一些十岁左右的孩童。
“这些孩子,尽是我项家暗中培养的子嗣,一直藏于深山,如今起义事成,近日才从山中转移到这来。”
“暴秦焚书,毁我文字,这些人就是我项家最后的希望啊,以后你若是取得天下,他们便能为你治国安邦,我大楚,当兴啊!”说着,项梁只觉一身伤绝之感,忍不住掩面哭泣。
哭声很快惊扰到课堂里的众人,原本摇头晃脑的莘莘学子们,纷纷停下动作,不由得转过身望着项氏二人。
发现他们的到来,范增遂放下手中竹简,出门迎接,一旁的护卫项庄见此情形,急忙跟上。
项庄,作为项羽的堂弟,稍显稚嫩的脸庞亦是英气十足,自范增到来后,便被项梁派到其身边作为贴身护卫。
范增拱手,脸上堆满慈祥,笑道:“见过项将军,见过项公子,老夫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啊。”
“范先生莫要折煞我了,先生大才,要没有范先生,我上哪儿给孩子们找到您这么好的老师啊。”项梁亦是拱手回礼。
“哎,老喽,见到孩子们就走不动道,也不知我这老朽的这把老骨头还能撑几年,哈哈。”范增发须皆白,已是七十余岁的老人家了。
原本在家颐养天年的范增,在被项梁找到后,便毅然决然的选择跟上项梁脚步,辅佐项氏,争霸天下,复兴大楚。
“只希望在这有生之年,能看到项公子成就霸业啊。”范增继续说道。
说罢,几人不禁一阵感伤。
短暂的寒暄后,项梁想起正事,开口道:“我欲前往陈地救援陈胜,还望先生相助。”
午后阳光照射到范增脸上,暖心许多,苍老的面容微微一怔,继而恢复平静:“这是当然,那里大多都是我大楚的子民,当救当救。”
“不过啊,依老夫看,不如奇袭荥阳”
听闻此话,项梁心中细细思索起来,沉吟道:“荥阳吗,荥阳如今才经恶战,势必守卫空虚,奇袭便能攻下,荥阳之后便是原来如此,先生大智,此战必能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项梁茅塞顿开,声音愈发响亮。
一旁的项羽项庄二人,一脸困惑,不知所以。
范增见之,朗声解释道:“两位公子,只需取来地图,便能一目了然。届时,那三十万秦军说不定亦能尽数杀之。”
能杀三十万秦军?听闻此话,项羽欣喜交加,匆忙回到书房寻找地图,同样感兴趣的项庄紧跟其后。
“孺子可教啊,恭喜项将军,有项公子在,大楚当兴。”看到两位公子如此急切赶回,范增心中不免一阵欣慰,拱手又向项梁道喜。
项梁毫不吝啬,回道:“这还不是范先生教得好,一年前,羽儿也不过是空有勇武之力的匹夫,先生教诲有方,如今也算是有些谋略,在这乱世,总算是能有一些作为了。”面对项羽的如此求学之心,项梁这才发现项羽终于是具备了君王的品格。
没了老师看管的孩子们,很快喧哗起来,范增发现后,轻声喝止。
“哈哈,还是不打扰先生了,三日后,我军出发前再来寻先生。”同样是喜爱孩子的项梁,不好再继续下去,遂向着范增抬手拜别。
回到书房,见项羽面露喜色,而项庄仍在地图旁思索,项梁不禁轻声微笑。
见项梁到来,项庄凑上去问到:“叔父教我,到底何意啊?羽哥看后便一直傻笑,也不搭理我。”
摆脱项庄的缠问,项梁面色平静,望向家族未来的继承人项羽问道:“羽儿可是看出来了?”
项羽走向桌边,指向地图上某处,沉声说道:“到时候,还望叔父,让我来攻。”
项庄急忙跑到桌边,看向地图上项羽手指停留位置,短暂狐疑后,亦是拨开云雾。
“庄儿,到时,你便跟着羽儿一同前往。”见项庄已然了解他们的战略意图,遂对二人说道。
之后项梁对此次战事稍作分析后,便起身带着项庄去准备粮草辎重事宜,书房之中,唯有项羽一人。
秦军,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们怎么死。
天空阴霾连绵,清风微起。
陈县郊外,扶苏率大军与吴广对阵,作为互相试探的第一战,此处双方都只是带了几万人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