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看着面前的少女,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眼看已经进入内城,扶苏无心隐瞒,索性全盘托出。
很快,得知众人身份的少女陷入深深的震惊。一直住在村中的她,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个里长。
皇帝,那是多大的官啊,整个天下都是他的。
少女停下脚步,呆呆的望着扶苏。下一刻,扶苏的话便将她拉回现实。
“以后你就住在宫中,朕明天派人将你阿爷带来陪你。”扶苏看着面前呆愣的少女,觉得竟别有一番可爱,不禁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嬴郭云和韩信几人看到陛下如此举动,便刻意退后,与二人保持一段距离。
没有与其他男子有过亲密接触的少女,顿时感受到异样,脸颊飞快红起,慌忙退后几步,立时,她想起自己如今的身份,又走了回来,片刻之间,小脸倒是更红了。
“好了好了,逗你玩呢。”少女的一连串矛盾的举动不禁逗笑了扶苏,他挑着眉,眼中笑意弥漫。
少女听到此话,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想起自己刚才滑稽的行为,也是将自己逗笑了,面对扶苏,跟着笑了起来。
十几岁少女的笑容不同于其他,她一笑,属于少女的气息便更加浓郁起来,左脸颊边露出一个浅浅的酒窝,透出几分天然的娇憨。
看到这般青春,娇嫩的笑脸,扶苏不由得看入神,不过很快,他再也掩盖不住内心的欣喜,表情还未变化,眼泪却是潸然落下。
念慈不知道面前的男人为何突然流泪,但不过几息之后,她的眼中涌现出一股决意,伸出手从怀中拿出手巾,轻轻擦掉扶苏面颊上的泪水后,将手巾塞到扶苏手中。
扶苏接过一看,是一张带有印花的手巾。
手巾只是寻常之物,十分常见。
劳作之后的人们,常会用它来擦拭汗水。
对于扶苏而言,这手巾只是个一块普通的布,但对于未出嫁的女子来说,赠出去的手巾却有另外一层重要的意义,那便是女子的定情信物。
这个行为,对于女子而言,意义极其非凡。
“念慈,你这是?”扶苏眼前一亮,拿起就近的灯笼,放在眼前细细观察。
或许是前世失败的生活,扶苏在感情的事上,显得尤为迟钝。
“别,别这样看啊,快放下来”念慈的声音越来越小,却又格外清透。
旁边还有那么多人,就这样把她的手巾展开,其他人也都能看到了啊。
果然,念慈很快就发现韩信他们都朝着自己看来。
念慈连忙低下头,本就已红透的面颊,此刻更是显出几道泪痕。
她向扶苏送出自己的印花手巾,无异于将自己交给了他。虽然就在刚刚鼓起来勇气,但现在被别人看着,实在是太难为情了。
现在的她,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啊。
“以前,总是听人家说女子的手巾是如何珍贵,今天总算是亲眼见到了,谢谢你,念慈。”扶苏轻轻将手巾迭好,放在手心。
突然,扶苏身躯顿时一颤,脑海中一条关于女子赠送男子手巾,这种行为所代表的含义迅速充斥扶苏脑海。
扶苏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女子,对于扶苏来说这份幸福来的太突然,却又太晚了。
两人就这样呆呆望着对方,没有言语。
气氛停在这里,倒是急坏了韩信和嬴郭云。
在念慈一个人从家中跑来的时候,众人就已经完全被念慈的刚强与勇敢深深折服。
“陛下,夜渐深,该回宫了。”同样是缺少情商的韩信,走到扶苏身旁率先开口。
扶苏的心绪渐渐平静,看着双眼泪水打转,几乎要哭出声的念慈,终是下定决心,他极度认真的用手巾擦了擦念慈的泪水,然后重新迭好放进自己的怀中。
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走,我们回去。”扶苏看到念慈可怜的样子,心中顿时升腾起强烈的怜惜之情。
他知道女子都是脸皮薄的生物,刚刚送出手巾,已经是鼓足勇气,说不定还有头脑一热的冲动成分。
扶苏慢慢靠近,轻轻牵起她的手。
秦二世元年十一月初,民女李念慈被册封为妃。
当夜,大牢之中。
蒙毅看着牢房之中拒不交代的淳于越,气愤不已,怒道:“淳博士,在雇佣流民垦荒上营私之人都有哪些谁,还不速速招来。”
听到此话,淳于越心中一沉,当即说道:“在下不知此事,蒙大人办事极为缜密,既然能把在下抓来,想必已是证据充足,不知可否一看?”
蒙毅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对于证据,他真的拿不出来,如今只一天时间,他也不过是抓捕些小吏,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但对于这是蒙毅自扶苏登基以来,接手的第一件案子,他十分迫切的想要拿出功绩,于是他便将同时被扶苏指名抓进来的淳于越,当成了突破口。
淳于越见对方没有拿出证据,双眼眯起,试探说道:“难不成蒙大人只是听到些风言风语,在没证据的情况下,就把在下抓了进来?”
蒙毅仍然没有答话。
淳于越脸色骤变,大步向前,一把抓住紧闭的牢门,大喝道:“你们蒙家固然有拥立之功,如今你们兄弟更是权倾朝野,但别忘了,我淳于越也不是好欺负的。”
他缓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身为儒学博士,传授陛下学业多年,难道真要我把陛下请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