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黄大哥,黄大哥,你别误会……”他大叫着,身子左右腾挪,同时,借着身体的遮挡,把被绑住的手腕压在粗粝的地面上,用力蹭磨。
“我误会什么了?”黄胖子一边踢打一边叫骂。
“你听我解释,黄大哥,我不是那种人,你误会我了,我不是要把用旧的女人给你,我是——”说到一半,他刻意放低了声音。
黄胖子踢了踢他的脸,蹲下身,皱眉道:“你想说什么?”
“我是说,我——”他猛地抬手,原本缠住他手腕的麻绳此刻变作套索,准确无误地套上了黄胖子的脖子。
他的计划出错了。他没有计算过绳子的长度,绑住他手腕的麻绳本就不长,被他磨断了一节后更短了,而黄胖子胖得名副其实,脖子围了一圈厚厚的脂肪。此刻他拼尽全力,试图勒紧绳索,却始终无法将绳子交缠。
他所有的努力只是勉强拉近了胖子的头,他们的脸几乎贴到了一起。
黄胖子嘿嘿笑了一声,一拳砸到史建业侧腰上,接着又是一拳。仿佛头部受制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威胁,他只是无法直起身来,但他的拳头远比脑袋更有力量。
腰部受到重击,一阵闷痛后肠子好像都绞在了一起。史建业的额上冒出大颗大颗的冷汗,但他死死咬着牙,不肯松手。
他知道这是他仅有的机会,是他靠着忍受毒打换来的,唯一的逃生希望。更何况他刚刚领教过胖子的阴狠,他知道自己一旦松开手,只会受到更重的毒打,不,毒打还可以咬牙忍受,但胖子也许会直接杀了他。
他不能死,他要活!他要逃出去!还有欧阳雪,对,还有欧阳雪,蠢女人!只会喊叫哭嚎,为什么不来帮忙?
他大叫着,头部用力撞向黄胖子的额头。
骨头碰撞的闷响声。
一阵天旋地转,头骨像是碎裂般剧痛。但这是相互的碰撞,胖子一定和他一样痛。
果然,他感到那只拳击自己腰部的手停下了。
他睁开眼,眼前,胖子那张脸还在嘿嘿笑着,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寒气沿着他的脊梁骨直窜到天灵盖,难道这死胖子感觉不到痛?难道他不是人?
就在这时,他看到胖子身后的黑暗里绿光闪动,一股熟悉的动物气味飘来,那是什么?猴子?猴子的眼睛为什么是绿的?
杂念一起,手上也失了力气。他本就不是经常健身的人,身上的肌肉并不发达,身高和体重都不及胖子,只是靠着逃生的意志爆发出了蛮力,可一旦被干扰,力量就很难凝聚了。
“嘿嘿。”黄胖子扯下套在脖子后的麻绳扔到地上,站起身后退两步,脸上现出兴奋的神色,“来吧,金毛,尝尝这坏小子的血!”
一身金黄皮毛的巨型猴子,手脚并用,几步跳到了史建业身前。
史建业睁大了眼睛,他认得这只猴子,是那只扑倒欧阳雪的野猴子!猴子的手臂相当长,体型和他相差无几,他不知道什么品种的猴子可以长到这么大,难道是人猿?
没有时间思索了。
猴子半蹲着,对着他举起了利爪。他预感到即将来临的死亡,感到一阵彻骨的寒冷。
欧阳雪尖叫着,疯狂扭摆着双腿,想要往丈夫这边挪动,想要护住自己的丈夫。她的声音嘶哑凄厉。一刻钟前,看到丈夫用双手锁住黄胖子的脖子时,她就开始高声喊叫。
她不知道丈夫是怎么挣开麻绳的,她做不到,她的手始终被牢牢禁锢着,手腕磨得刺痛不已。尽管如此,她还是想要救自己的丈夫,因为他不顾一切地作出了反抗的举动,他刚刚说出那些话显然是在耍诈。她不算特别聪明的女人,可绝不是傻瓜。
这种时候,丈夫必须说些假话来迷惑敌人,不然怎么救她出去?
“不要,不要,别碰他,让那畜生杀了我!”她的声调破碎而凄厉,白皙的脸庞涨成一片紫红,脖颈处青筋暴突。任谁看到她这副模样,听到她的哀嚎,都会被她的疯狂吓得忍不住后退。
在她身后,在无法视物的黑暗里,响起一声轻微的咳嗽。
史建业感到身前那股臭烘烘的野兽气味消散了。他不敢相信,偷眼看去,身前空落落的。
黑暗里,有人低语道:“把他让给那孩子吧。”
没有人回应,连黄胖子也只是往那边瞟了一眼,低下头来不作声。史建业跟着他的目光,他这时才发现,山洞里还有其他人。透过昏暗的红光,他模糊看见两个高大的黑影,其中一个黑影笼罩在微黄的光晕里。
小女孩的警告
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周可在浏览器的搜索框里输入这句话,无数个网页出现在界面上,她一一点进去浏览。
答案是千奇百怪的,网页里有讲鬼故事的,有讲自己亲身经历的,还有人用科学理论解释所谓“见鬼”事迹的。以往她自然偏向后者,因为她没有见过“鬼”。在她的概念里,死是终结,是灵魂和肉体的双重消亡,所以死是最可怕的事,所以每个人都想好好活着。
而今天,在闪电之中看到的黑影动摇了她的思想。
不久之前,在会议厅里,她问王春华和老李是否也看到了什么陌生人。
“好像站在角落里,打雷过后就走了。”她有意说得含糊。
王春华迷惑不解,老李不出意外的,又用那种意味深长的目光斜睨着她,她懂那目光里的意思,大概在这个老人心中,自己就是个容易大惊小怪,整日大呼小叫的小孩。
她一边吃晚饭,一边整理记录自己的见闻,那个黑影让她恐惧,她不愿独自一人回想关于它的细节,因此选择待在人来人往的餐厅里。但她太过投入,再抬起头时,原本人声鼎沸的餐厅里,只余下寥寥几人,而且全是她不认识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