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了。”徐霁道,“这就是你的钱。秦老师逗你的。”
“他那个电话,能有用吗?”谢明颂不解。
“有用。对苏榕而言,他觉得自己现在已经是这个游戏的掌控者了,我和宁季仿佛都奈何不了他了,都只能根据他的想法前进了。而秦老师的这个电话会让他觉得——有些事情脱离掌控了。再者,苏榕这人疑心病重,我直接答应,他一定觉得我别有用心。只有我被逼上真正的绝路,他才会相信我。”徐霁顿了顿,“而且,有没有用我都要试一试,我总不能……真的变成和他一样的疯子吧。”
谢明颂欲言又止。
“谢明颂,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徐霁握着电话的手抖了抖,“我没有退路了。”
“那……宁季可信吗?我记得,你不太喜欢他。”谢明颂换了个问题,“兄弟不阻止你,但是,万事小心。”
“他所谓的愧疚之心真假难辨,但他急于摆脱母亲掌控的念头是真的,所以……这件事上,我们倒也算是,殊途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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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刚刚提到的秦老师,叫秦松枫,是他们高中里的心理咨询室的心理老师。
那种在学校里其实形同虚设的地方,苏榕当年却真的抱有过求救的想法去过。
还拉上了徐霁一起。
那天心理咨询室的门并没关紧,徐霁轻轻敲了敲门,门却直接被徐霁的指节直接叩开了。
然后两张稚嫩的少年脸庞,就这样突兀地出现在了正在用学校电脑玩扫雷的秦松枫老师的视线里。
他一个紧张就扫到了雷,游戏界面炸出一片红。
但他面上还是装得很正经,端起保温杯假装不经意地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才站起身开口问:“两位同学,是需要我的帮助吗?来,先坐下。”
苏榕那时候还没有现在这么疯,乖乖巧巧地任徐霁牵着一起进来。
当秦松枫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之后,不止一次地后悔于自己那个下午的不专业和认为这个年龄段没有什么真正的坏孩子、认为那些只是男孩调皮的恶作剧的想法。也后悔于苏榕每次来找自己,自己那搪塞的态度。
苏榕变成今天这样,秦松枫一直觉得,和自己脱不了干系。
他也一直都觉得,很对不起苏榕和徐霁。
以至于,苏榕后来那样对他,他从不反抗,只当赎罪。
秦松枫合上手上的那本晏温的《异类的呼救》,又看了看电脑上苏榕的新书存稿。
——很奇怪,苏榕对谁疑心病都很重,但却不对秦松枫设防。
他将鼠标箭头挪到另一个文件夹上点击,那几条骇人的视频意料之中地出现在里面。
秦松枫叹了口气,把这些复制到一只紫色u盘中,然后将笔记本电脑合上,找出抽屉里的另一只红色u盘,等待苏榕的来临。
没多久,秦松枫听见锁孔转动的声音,和苏榕少见的气急败坏的语气:“秦松枫,我的话你听不懂吗!你那根东西我已经玩腻了,我不想和你玩游戏了,我要换人了,你听不懂吗?”
“听不懂。”秦松枫垂眸看着他,不安分的手开始在他身上游走。
秦松枫其实长得很正派,苏榕很长一段时间都觉得这个人很适合一些“人民公仆”的岗位……哦不,只有这张脸适合。
“你别忘了,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现在来用那些事威胁我,秦老师,你的愧疚是假的吗?”苏榕就着他的动作顺水推舟地攀上他的脖子,凑近他的耳边,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耳垂,“秦老师,乖乖把笔记本还我,东西删了,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再顺便……送你一晚。”
确实是秦松枫非常不负责任又不专业地对他们说:“为什么他们偏偏欺负你们不欺负别人呢?两个大小伙子正年轻力壮的年纪为什么不打回去呢?报复回去就好了啊,一拳揍扁他们他们就会闭嘴了,还来什么心理咨询室,娘们叽叽的。如果实在怕事又想泄愤,找个替代品写上他们名字,对着替代品发泄完了,你们就会好的,放心吧。”
然后两个人一个在纸上纾解愤怒,用文字杀死文字里的他们,另一个直接亲手杀了那群畜生。他们都以为,发泄完了他们就真的会好。
但没有,都像蝴蝶反应一样给他们带来了更坏的未来,一个多年之后被卷入新一轮的暴力旋涡,一个变成了他人难以理解的疯子。
很难说苏榕是否天生就带有恶根,就算本来就有,也是秦松枫撒下了养料,把那颗沉睡的种子唤醒,并在后来的几年里疯狂生长。
苏榕伸出手满意地摩挲着秦松枫耳垂上的牙印,小鹿般湿漉漉的眼睛这样直勾勾地望着秦松枫,竟然看起来有点可怜,他咬了咬下唇,声音带着一点蛊惑:“秦松枫,我可以纵容你威胁我这一次,不就是想我了吗,我可以理解你的,我知道我很迷人,分手之前我可以再最后送你一晚。毕竟,你再也找不到我这样好的金主了。”
十指相交的手掌之间多了一枚u盘的阻碍,秦松枫在苏榕额间落下一个吻,把这辈子为数不多的演技都预支在了这个缠绵缱倦的眼神上,轻声道:“这套房子我不要,电脑也还给你,我还会送你一份……你想要的‘礼物’,我们不分手好不好?”
苏榕避而不答,收下这枚u盘,脱掉外面的男装,露出里面的蕾丝裙子,拉上了房间的落地窗帘,玉指一勾,和秦松枫一起坠倒在藕粉色的大床上,在无边的欲望里下沉。
……
一场情事毕,苏榕穿戴整齐,拿走了秦松枫的赠礼和笔记本电脑,临走前在门口俏皮地对着秦松枫眨了眨眼睛,残忍又天真地开口:“不分手……不好。秦松枫,我们不要再见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