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他总是要提心吊胆,害怕房间里突然多出什么东西,又或者警惕拐角、暗处冷不丁冲出来的家伙。
但式神的主人也是他们禅院家的人,总不可能真的动真格,所以禅院扇捏着鼻子认倒霉,打算先出去避避风头。
而另一个人、禅院直哉,他的遭遇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没有亲眼见过鵺的身影,但有些时候总是莫名其妙的倒霉。
在院子滑了一跤,常用的水杯里有沙土,院子里的凳子一坐就断。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暗自咬紧牙关,默默又记下一仇。
禅院家最中心的地方,有一个偌大的园林造景的院子。
里面模拟外面的生态,有一个蓄水的池子,周边栽种了不少品种各异的植物。
水池里养着颜色各异的锦鲤,但现在它们因为哗啦哗啦的动静,而受到惊吓躲在池子一角。
岸边围了几个人,是常修路园林、喂养鱼的人,他们看着水池里泡着的东西,一脸为难。
“水里……是有一个东西吧?”一个人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太确定道,“喂……别吓我啊。”
他看不到咒灵,所以只能看到水面不断扩散开的涟漪。空荡荡的水面,有什么东西剧烈挣扎着。
而能够看到的人,也下意识咽了咽:“它这样泡着,没事吗?”
“死了?”另一个人推测道,“它一动不动啊。”
鵺将脸埋在水底下,但因为蓬松的羽毛有浮力,所以它有近半的身体都露在外面。它一动不动,起先还会剧烈挣扎,现在没了一点动静。
围观的人十分害怕,但又不敢上前打捞。
“这样浅的水池,根本淹不死你吧。”一个声音说道,“你身上都湿了,晚点不要去我房间。”
两边的人立马让开路来,乱步双手抱臂,眯着眼睛说道。
又僵持了片刻,装死的鵺灵活拍动翅膀飞了起来。羽毛带出一串水花,随着飞跃的动作,哗啦一声渐起一道水墙。
眼见浑身湿漉漉的鵺就要扑来,乱步立马后退两步。而和他同一时间有所反应的,是一直安静跟着的玉犬。
鵺转动脑袋,甩了甩身体。然后身上的水滴就消失不见。它的羽毛再次变得蓬松,这次得以成功靠近,用喙贴着黑发孩子的脸颊。
常住的房间很大,但是不代表能容纳某个大家伙。所以更多的时候,乱步会待在走廊上。
打扫的一尘不染的走廊上,总是摆着很多东西。而其中装着甜点心的盘子,一眨眼就空了下来。
黑发的孩子打了个嗝,然后又眼巴巴看着身边的人。清子婆婆只是笑笑:“乱步,今天的甜品已经吃完了哦。”
于是乱步顿时满脸的失落,他“哦”了一声,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
木质的地板上,散落着很多干净整洁的绷带。原本一卷卷的绷带,被扯得到处都是。而罪魁祸首正往墙壁上蹭去,似乎想要那扯开很长一段的绷带,能够顺利挂在它的头上。
绷带是这座院子里必备的物品,倒不是常常有人受伤,只是乱步常用它遮住脖颈的红色印记。
而从鵺出现后,他就没看到过一卷完整的绷带。于是看了片刻,他主动捡起绷带,将其绕着鵺的脖子,一圈圈缠了起来。
而知道他要做什么的鵺,也配合着低头,收敛起翅膀和爪子。
费力在脖子上缠了几圈后,接下来就是爪子。不过因为鵺体型的原因,绷带缠得松松垮垮的。
乱步吐出一口气,看着鵺伸出翅膀示意后,又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翅膀缠住的话,会飞不起来吧。”
鵺发出咕咕咕的奇怪声音,然后敛起翅膀,往前走了两步。
于是胸口蓬松的羽毛,几乎要将乱步的整个脸埋起来。他也没有很抗拒,伸手拍了拍鵺的胸脯:“不会丑的,怎么会难看呢。”
他低声哄着,终于让鵺满意。夏天的气温越来越高,毛茸茸簇拥在身边,看上去倒是给人几分燥热的感觉。
不过也只是看上去,因为式神本就是召唤而来,它们没有体温。
走廊上的一幕很和谐,午后有些昏昏欲睡的黑发孩子,窝在趴着的玉犬身上。而另外体型更大一点的鵺,则趴着用柔软的胸脯,盖在那个孩子身上。
就是这一靠近,还露在外面的只剩下一张脸。玉犬甩了甩尾巴似乎是在抗议,但鵺将脖子一缩、头埋进翅膀底下,一副“不听不听”的样子。
直毘人感叹地长叹一声,然后又面露愁容:“对于式神的掌控,乱步出乎预料的熟练啊。”
本来以为召唤新的式神、对术式的使用,会是一大难题。但现在看来,乱步确实很有天赋。
旁边的甚尔并没有接话,他只敏锐地察觉到,这段时间乱步的心情很好。
“难道式神使,就是改变不了身手不行这一薄弱点吗。”直毘人摸着下巴,有些意味深长。
众所周知,式神使召唤的式神很强。所以在比较下,其本人就会成为薄弱点,成为被攻击偷袭的对象。
毕竟只要消灭主人,再厉害难缠的式神,也会一同消失。
直毘人并不想这样明显的弱点,会限制乱步的发挥。但是这一年来,又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是没办法改变的。
乱步并不是缺少锻炼,哪怕是逼迫、再严格的训练,他也不会突飞猛进。
只能说事实摆在那里,他无法改变。不过看着乱步和式神相处如此和谐,直毘人又稍微放下心来。
体术不行就不行吧,至少其他地方有长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