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就不疼了,再?也不会疼了……”
丈夫静静地立在旁边,一手搭在妻子的肩膀上,一手拿着同意书,嘴唇紧抿,眼眶又红又肿。
他将同意书放在桌上,握笔的手指轻轻颤抖着,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没?多?久,沙骅就拿着药剂回来了。
他给了黎玻一个询问的眼神,黎玻摇摇头帮他关?上门。
她背靠在门外的墙上,微微低垂着头,听见里面传来的对话,带着空旷而沉闷的回音。
“第一针,这只是?让乐乐先睡着,第二针才是?……您二位看,还要再?跟它?说说话么?”
过?了许久,妻子的声音带着颤意:“……你打吧。”
这时,一位护士拿着个空罐头从隔壁另一间?诊疗室里出来,边走?边回头急道:“小咖啡的家长说它?很喜欢吃这个牌子的罐头,我刚给她拍了照发?过?去,先拿出去扔了……哎呀!”
小小的空罐不小心掉落在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沿着狭窄的走?廊骨碌碌地向前滚着。
黎玻的眼神追随着空罐一路前行,仿佛不知疲倦,没?有?尽头,这一瞬间?她的耳边忽然?听不见其他声音了,只余下空罐清脆的滚动声回响在走?廊里。
空罐头最终撞上了她的鞋,原地嗡嗡地打了个几个转,彻底到了尽头。
她抬起头对护士说:“你去忙吧,我帮你扔。”
“谢谢你呀,啵啵。”护士感激一笑,匆忙赶了回去。
黎玻静静地垂头看着脚下的空罐,一动不动,仿佛捡起它?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待过?了许久,一双鞋忽然?踏入了她的视野。
顾文?珑看着宛如雕塑的黎玻,驻足顿了顿,弯腰伸手去捡那个空罐。
就在这一刻,黎玻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微弱而空灵的声音:
“爸爸妈妈,再?见。”
紧接着,女主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诊疗室,蔓延至整个走?廊。
“乐乐……乐乐啊——”
那声音仿佛一柄利刃凭空落下,在医院里划开了一道通向死亡的裂缝。
一滴温热的水滴砸落在顾文?珑的手背上。
他蓦然?抬头,无声的泪水顺着黎玻的脸颊滑落,她用手背挡着自己的眼睛,可眼泪还是?一颗一颗,串成细小的水流从缝隙里渗了出来。
医院从来都是?建在地狱的边境,这里的人见过?了太多?生与死,走?廊里的大家仍旧来来往往,步履匆匆。
顾文?珑站直了身体,宽阔的肩膀将黎玻遮挡得严严实实,他微微低下头,下巴正好擦过?她头顶的发?丝。
喧嚣的医院里,混杂着这沉默的一角。
突然?,另一边响起惊喜而充满希望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