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哭声绝对不像现在这样,哭得这般凄厉痛苦。
片刻后,他被塞入了花轿,那花轿很小,他进去后扭身都有困难。他浑身僵硬,一动也不能动,耳边除了哭声,又响起唢吶和锣鼓的声音。
凄切刺耳。
红色的盖头像是焊在了他的头上,他视野里血红一片,找不到贺烈,他心下开始烦躁。
“落轿——”婆子拉长声音叫了一声,楼月西再次被白布牵引着走出花轿。他垂着眼睛,发现轿夫的脚都是尖尖的长三角形。
都是扎的纸人。
难怪花轿这般狭小,若再大一点,这些纸人可能会塌。
楼月西的双手被禁锢着,他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因为这身体属于柳小姐。红盖头下面,他只见那双手死死拽着白布。
他的手突然被人捉住了,一只小麦色皮肤的大手覆盖在了他的手上,熟悉的气息凑了过来,隔着红色盖头道:“楼小姐,莫害怕。”
是贺烈。
楼月西的心一下静了下来。
——
贺烈刚才想跟着楼月西进花轿的,谁知道他刚翻上花轿的顶,那轿夫纸糊的脚就开始往下弯,眼看着就要跪下了。
他才悻悻地走了下来。
看了灵魂也是有重量的。
他信了。
到了院门前,花轿落地,却迟迟不见新郎官。那婆子还握着白绸布的另一端,她轻轻一扯,楼月西就像是提线木偶一样慢慢走了下来。
贺烈知道他现在不能控制柳小姐的身体,这个鬼域就像个游戏,或者说是一段回忆,主线是不能篡改的。
柳小姐当日是怎么拜的堂,楼月西今天就得怎么走一遍。
楼月西走了出来,他的手死死抓着白绸布的一端,手指用力成了青白色,看起来恐惧极了。
虽然贺烈知道楼月西胆子并不小,但这并不妨碍他觉得楼月西需要保护。
贺烈都没发现自己对楼月西竟然有这么重的保护欲。
他上前握住了楼月西的手。
轿夫全部停在原地没动了,只有那老婆子将楼月西一路牵入了正堂。
“山神大人,新娘子来了。”婆子恭恭敬敬地说,她终于将白绸布的另一端塞入了坐在太师椅的男人手上。
那男人也穿了一件大红喜袍,头上的发稀稀疏疏几乎束不上冠。他的手指、足尖都缩在布料下面,脸上带着一张大白笑脸的面具。
面具上眼睛的地方被掏成两个弯弯的洞,脸上也打着两团红晕,嘴巴咧得很高,却没有开口,只是一道黑色的弧线。
“山神大人,这次的新娘子你满意不?”那婆子又问,声音有些殷切。
山神大人点了点头。
他一点头,头上稀疏的头发就再也撑不住发冠了,金色的发冠开始往一边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