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小的洛尘死死抓住母亲的手,以为那样就可以留住她,直到看到母亲被送去殡仪馆火化,他才确定母亲永远都回不来了。
洛尘实在讨厌看到阴阳两隔的场景,自那以后,他便立誓一定要成为白衣使者,这么些年他也确实说到做到,潜心在生物学领域钻研就为了有朝一日能治病救人。
思绪如潮,洛尘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在病房外的每分每秒都很煎熬,他听到钟摆滴答的声音,听到角落的低吟,听到母亲临终前托付自己要照顾好父亲,听到自己信誓旦旦地说好。
洛尘突然觉得好冷,他明明不怕冷的,身体却再也不受控制地颤栗,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
从小天不怕地不怕的洛尘终于知道害怕了,他真的好怕父亲会像十几年前母亲那样丢下自己就走了,他在心里默默祈祷了无数遍,每次都自动避开坏结果,只敢往好的方面想。
太阳都换了个方向,洛尘还保持同个姿势不变,夕阳透过窗户照在瓷白的地砖上,将黯淡的长廊映亮了不少。
这时,门开了,医生站在门口喊:“家属可以进来了。”
洛尘进去时,洛坤已经醒了,管家在床前忙前忙后,问他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洛坤摆摆手,哪怕气病了也时刻端着一副架子,住院期间已经堆积了不少工作等着处理,洛坤简单交代几句就把人轰走了。
病房又重新安静下来。
洛尘犹豫了一下,把目光定格在白色棉被上,别扭道:“爸,你感觉怎么样?”
洛坤发出一声轻哼,像是被气笑了,翻了个身子,故意背对着他,冷飕飕来了句:“暂时还死不了。”
“…………”
洛尘抿了下唇,心底的那块大石头还没放下,又听他爸问:“什么时候的事?”
洛尘捻了下指尖,没说话。
洛坤像是想起什么,敏锐眼里闪过一丝了然,缓缓呼出一口气:“大年初三你急忙回来,是为了他?”
似乎也没指望洛尘回应,洛坤继续推测:“他追的你?”
洛尘心一横,说:“在一起快半年了,我生日那天向他表白,是我死皮赖脸缠着他,是我鬼迷心窍先勾搭人家的,不关他的事。”
洛坤抓起床头柜上那杯温水朝洛尘砸去,水溅到洛尘身上,“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做什么吗!”
“我知道。”
“你知道?”洛坤再也压不住心中怒火,情绪一激动就忍不住咳嗽,“我看你看不够清醒,你知道现在外界都怎么传吗?别人是不是同性恋我不在乎,但你不行!”
“两个男的在一起,你难道一点都不觉得恶心吗?”
“你要我怎么给你妈交代……他太让我失望了!”
洛尘紧绷的神经在这刻终于断了,他以为自己会生气、咆哮,并没有,相反他特别冷静,声音沙哑地说。
“爸,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
洛尘出去把门带上,在洛坤发脾气期间季辞给他发了几条信息,问他在哪儿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糟心事没必要让季辞知道,洛尘舍不得他难过,撒了个漏洞百出的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