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设想了无数的场景和对话,然而当他站到她门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唯独没有设想到一种情况。
宋清歌的房门虚掩着一条缝,有了之前他不敲门就进来,所以惹得她大为光火的前车之鉴,这一次他便准备先敲门提醒她。
然而手还没有落下去,屋里就传来了她的声音——
“是的,都已经准备好了,明天您就可以来试衣服了。”
“三套里面有一套是我亲手缝制的,好多年不碰缝纫机了,还弄出了好多笑话,您到时候可别见怪。”
准备敲门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不用问,他也知道她是在给谁打电话。
这么温柔舒缓的语气,除了战诀之外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
战祁顿时感到一股无名火直冲到了脑门上,眼中闪过嫉恨,他刚准备把门踹开,却又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
“演奏会跟谁去?”
战祁听了她的话,动作一滞,抿唇等着她的回答。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战诀应该是问她演奏会那天有什么准备,会跟谁一起出席吧。
她会怎么回答呢?是主动向战诀提出邀请,还是会有其他人选呢?
那个人……会不会是他?
就在战祁有些期待的等着她接下来的话时,却听她笑了笑说:“我没想过要去的,那种场合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去过了,感觉会不适应。”
战祁闻言多少有点失落,虽然她没有想和战诀一起去,却也没有想和任何一个人去,当然也包括他。
“您说战祁吗?”
屋里忽然传来了他的名字,战祁立刻收回思绪,侧耳认真听起来。
“我不会跟他去的。”宋清歌的声音忽然就冷了下来,语气隐隐带了些讽刺,“别说他不会让我跟他一起去,就算他主动邀请我,我也不会跟他一起出席的。他那人性格阴晴不定,到时候指不定又会怎么折腾我,我不想跟他站在一起。”末了她还觉得自己似乎不够坚决似的,于是又补充了一句,“绝对不可能!”
站在外面的战祁脸色渐渐沉了下去,抬起的手最终还是落了下来,他在她的门口站了一会儿,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
时间有时候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时快时慢的,而随着时间的流逝,也就迎来了战诀的演奏会。
日渐黄昏的时候,战祁单手插在口袋里,面无表情的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夹着一支烟,明明都已经快要烧到他的手指了,可是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视线落在窗外某个远方的地方,他像是在看着什么,可是眼中却空空如也,仿佛什么也没有看进去。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声后,许城便推门走了进来,看着他倨傲冷然的背影,心里有些畏缩。
之前给宋清歌准备礼服的那几天,他明明心情好像还不错的,至少每天的脸色都缓和了许多,开会的时候对那些高管们也都有了耐心,公司的气氛也一度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和谐。
可近来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战祁忽然又恢复到了过去那种雷厉风行生人勿进的个性,稍有不满就大发脾气,脸上也没了笑容,每天都紧绷着脸。
尽管心里怕的要死,可许城还是不得不鼓足勇气小声提醒道:“大哥,明天就是二爷的演奏会了。”
战祁面无表情的应了一声,“嗯。”
许城咽了咽口水,硬着头皮继续道:“那个……MUSE的负责人打来电话,宋小姐的礼服已经做好好些天了,但是一直都没有来试穿过,所以想问问什么时候去试……有哪里不合适,他们也好及时改。”
战祁只是背对着他,什么都不说。许城看不到他的表情,也不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于是心里就更紧张了。
就在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却听战祁淡淡的说道:“等有时间,你去把那条裙子取回来吧。”
许城有些惊讶,“不需要让宋小姐试一下吗?”
“她不会去了。”明明是很平淡的一句话,可是却堪堪透出了一丝苦涩,战祁终于转头看了他一眼,“明天,让姚柔跟我去吧。”
“那姚小姐的礼服……”
战祁把手上的烟用力碾碎在烟灰缸里,毫无感情的说道:“随便给她准备一件。”
战诀演奏会当天,作为他的设计师,宋清歌还是被软硬兼施的带到了现场。
战诀这几年本来就发展得很不错,再加上他出众的外表和优异的才华,于是在国内也疯狂吸粉,他回国的首场演出消息一经发布就引来了粉丝的欢呼。
不亏是国内首屈一指的钢琴家,演奏会完全可以用座无虚席来形容,台下早早便坐满了观众,一眼望下去人头攒动,无数的荧光棒和LED牌子。
后台,宋清歌和他的其他私人造型师都在化妆室里为他做最后的准备。
战诀演出的时候一般情况都不戴眼镜,事实上他本来也不近视,用他的话来说,戴眼镜只是为了显得更加斯文绅士一些。
摘了眼镜的他少了一些儒雅,多了一些阴柔,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起来一些,于是就显得有些轻浮。
宋清歌原本以为战诀是一个很冷淡的人,然而在看后台看到他对待那些造型师的态度时,才发现是她想错了。
音乐界和娱乐圈多少也沾点边,更何况战诀又是青年钢琴家。长期浸淫在那种环境里,所以他并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生人勿近,有时候还常常跟年轻漂亮的女化妆师开玩笑,逗得那些女孩子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