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有些青涩学生模样的青年进了屋子,关切的:“母亲,你怎么样了?”。
岚夫人隔着被子摸了摸肚子,苍白的脸上带了淡淡笑意:“大夫说,养养就好了,文韬你好好上课就是,这会回来平白耽误时间。”
她语气温和,姿态从容,但安殊亭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这分明和孙悦白对别人一样,仿佛挂了一层面具。
“我把文佳宁借了过来,她可是闻香楼的小当家,母亲不是最近胃口不好,她家厨子湘菜做得极好。”郭文韬献宝的说了句。
安殊亭下意识的抬头,看着眼前小心翼翼讨好母亲的青年,闻香楼,郭家,文佳宁,郭文韬。
下一刻,他垂下眼眸。
还真是巧,竟然是苏梅的舔狗。
上辈子孙悦白被赶出戏班子这人也是推手之一。
那时候孙悦白梨园春赛事失利,在戏班子里的权威不如以往,但他一步步走来又不是软柿子,偏这个富家少爷仗着有权有势,报纸、流言、刷票,一连套的手段层出不穷,对孙悦白极尽羞辱抹黑,光明正大的给沈重站台。
即便孙悦白后来彻底失去了那副令人惊艳的好嗓子被赶出戏班,他也将赶尽杀绝这件事做得淋漓尽致,那时候孙悦白甚至找不到一份糊口的工作。
做到这份上别人该以为孙悦白是他的杀父仇人了吧,但真实的原因实在荒谬可笑,不过是因为苏梅厌恶孙悦白。
外人眼里的郭文韬爱恨分明有着热血青年的棱角,他为了爱情年少轻狂,却毁了孙悦白的半生的努力。
岚夫人看着眼前细心孝顺的儿子,心中涌起愧疚:“文韬孝顺,母亲谢谢你。”
郭文韬见岚夫人状态还不错,又叮嘱了安舒亭几句,随即出了门打算亲自去厨房盯着。
安舒亭此时已经收好药箱,笑容温雅:“岚夫人好福气,肚子里怀了小公子,大公子又处事不凡,天之骄子,日后大儿执掌家业,小儿膝下承欢,岂不是人生无憾。”
岚夫人听到肚子里是个儿子心下喜悦,她们家偌大的家业总不必传到外人手里,可她的宝贝儿子还这么小,和文韬差了近二十岁,她抿了抿唇,掩下神色:“日后的事情哪里说的准,孩子健康平安就是好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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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文韬这边出了门,脸上一点没有刚刚在屋里的轻松愉悦,谁能想到他的母亲已经四十多了,竟然还能老蚌怀珠,没有人知道当他接到母亲意外流产时那种担忧又隐藏着松了一口气的心情。
可那个孩子当真命大,郭文韬不至于仇视一个未出生的奶娃娃,但心里难免复杂。
等在自己家里看到孙悦白时,他心中的郁气瞬间到达了顶峰:“你可真是阴魂不散,你们这种人,偏偏喜欢盯着别人家吗?”
孙悦白此刻正无聊的盯着院子里仿如华盖亭廊的葡萄架,心里琢磨着给自家也种上一些,等到秋日,安舒亭必然喜欢。
突然听见一阵恶言恶语,孙悦白原本的好心情消失殆尽,霎时间沉了脸。
“我认识你吗?”
郭文韬嗤笑一声:“你费尽心思勾引文佳旭,他为了你闹得妻离子散,偏偏不想着夹尾巴做人,还跑到我家里来。”
他好友文佳宁的哥哥文佳旭是闻香楼的少东家,偏为了这么个戏子冷落妻儿,整日喝酒浑浑噩噩,否则也不会让家里的姑娘出来抛头露面,撑起家业。
那是他的好友,从前他拦着,今天既然碰上了,郭文韬打定主意一定要给这个戏子一个教训。
他上前一步,拳头高高扬起,仿佛这样就能打碎一切碍眼的东西。
孙悦白干脆利索的后退两步,冷脸用胳膊挡了一下。
安舒亭一出来就看见郭文韬在欺负孙悦白,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气势汹汹的冲了过去,在对方没有反应过来前一只胳膊箍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捂上了他的嘴。
郭文韬被身后偷袭的一脚踹的发懵,这人还是刚刚在母亲房里见到的那个年轻大夫,长这么大还从没有人敢对他动手,他拼命的张大嘴,想要喊人,偏生嘴巴被死死的捂住。
安舒亭自然不会给他求救的机会,看着神色愤怒癫狂仿如疯狗的郭文韬,抬手卸了他的下巴。
孙悦白看着他一套行云流的动作,霎时间如夏日饮冰,畅快不已,却也记得这人是郭家的大少爷,而这里还是人家的地盘:“安安,别冲动。”。
安舒亭充耳不闻,给了郭文韬一脚:“悦哥帮我看着人,我帮他松松筋骨,省得好好的人不当就想当狗。”说着也不等孙悦白回应,拖着人钻进了郁郁葱葱的葡萄架后。
这是孙悦白第一次被人无条件的维护,他到底没有再说阻止的话,神色复杂的靠在石柱上。
身旁葡萄架上的叶子簌簌发抖,时不时传来一阵闷哼,还有骨肉相撞的声音,好半晌,才终于归于平静。
安舒亭挽着袖子走出来:“咱们回吧。”
孙悦白站直了身体,下意识看向墙角,却被安舒亭挡住了视线。
他拉着孙悦白的胳膊就往门口的地方走:“赶紧走,要是被人发现了多不好。”
孙悦白就这么被拽着往前走,他不知道男友力这个词,此刻只觉得安舒亭的形象格外高大,让人无比安心。
安殊亭撒了一通火,才不管身后郭家会不会兵荒马乱,这会儿心情极好的咬着糖葫芦:“悦哥,你身手不太行,回头我再教你几招。”
孙悦白也想到安殊亭刚刚卸任下巴的干脆利索:“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和他起冲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