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诸位皇子夺嫡隐隐成势,风云际会之下,此时离开不啻于举手投降、自动宣告放弃。
沈行舟想也没想:“好哇,明天我就去找父皇,唔……还须与母亲说一声,鹿哥哥就跟我一起……”
“不必。”林鹿打断道。
“啊……”沈行舟的声音失落下来,懦懦道:“那出去后,想再见鹿哥哥就……”
“我说了,不必!”林鹿话音加重,同时跟着使了力气,惹得沈行舟闷哼出声,晶亮的眸子蒙上雾气,显得有些可怜。
夜风骤起,接连呼啸不停歇,可疾风知劲草,任尔如何摇晃也不会摧折。
又过了半晌,榻上较之先前更加凌乱,不知是林鹿身上未干的水汽,还是两人发的汗,将被褥弄得洇湿大片,空气中弥漫着不可名状的气味。
沈行舟疲累得不行,就连抬抬手指的力气都没了。
反观林鹿,不见颓势不说,眼神变得愈发锋利,夜间看去竟像是蛰伏在黑暗中伺机待发的狼。
他的眼珠黑沉无光,睫毛浓密低垂,可散在背上的发又是沾湿滴着水珠的,几缕落在额前、鬓边,将人衬得孤寂又脆弱。
仿佛一缕香魂,随时都会魄散离去。
到最后沈行舟累得睁不开眼,意识游走在昏睡边缘,林鹿才终于放过他。
幸而无人发现这一室的荒唐,林鹿得空将脏污的被褥扯到地上,又从旁铺了层干净的,扶着沈行舟重新躺下,自己也跟着并排躺进床榻里侧。
迷蒙中,沈行舟下意识将林鹿圈进怀里,热乎乎的身子直往前凑。
好像演练了千百遍般熟稔。
林鹿也不反抗,额头轻轻抵在沈行舟耳侧,“……阿舟,你会永远、永远都与我一起吗?”
“嗯……”沈行舟几已睡去,却仍迷糊地回答。
“无论我变成什么样子?”林鹿睁着眸子,身上寒意被驱了个七七八八,除却腿间黏黏糊糊的感觉,周身倒也还算暖和舒适。
“……嗯。”沈行舟侧了侧脸,柔软的唇瓣蹭过林鹿鼻梁,意图讨饶地阻止他再问话。
林鹿便不再言语,与沈行舟一齐睡去。
这一觉是沈行舟长这么大以来睡得最香最甜的一次。
直到日上三竿、临近午膳,沈行舟才悠悠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扭头朝身侧望去,榻上空着,沈行舟浑身酸软得不像话,扶着腰艰难起身,呲牙咧嘴地踩上鞋站在地上。
沈行舟回身看向床铺,被褥整洁如新,没有半点可疑痕迹,又望向地面,印象中撕碎的衣物和弄脏的被褥也全都不见了。
难道昨夜是梦?沈行舟难以置信地想着。
沈行舟试探性迈了一步,身上每处关节都在叫嚣着罢工,令他只一步就停在原地不敢动。
……真是昏了头了,哪里会有如此真实的梦呢。沈行舟自嘲般扯了扯嘴角,目光投向已然大亮的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