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切都好,”晞婵安慰了句,满脑子都是眼下这件事,且并不想让雪映再分心为她担忧,就笑了笑,道,“雪映姐姐还是想想怎样才能消气罢,为了区区一个郎君伤心耗神,我是觉得没什么值当的。”
雪映面颊突然泛起红晕,忍不住轻笑出来,假意嗔怪地瞧了眼晞婵,仿佛想说什么,但又临时改口了:“也罢,不提那人。你和徐公子是怎么一回事?方便跟姐姐说一说吗?”
晞婵无奈。
怎么话题又绕到她身上了。
这倒很符合雪映的性子。太温柔知心。
即便她自己有多少难过事,也还是会一门心思去关心旁人,却不忍叫对方为自己忧心。
“方便自是方便的,但其实也没什么,只是他远在雍州,我和他一年也见不了几次,书信更是少的可怜,渐渐的感情自然就淡了。”
这是晞婵临时想的托词,见那边雪映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她展颜一笑,柔声道:“雪映姐姐,要我看,你这段时间就别搭理我阿兄了,让他好生反省反省,再不当心,也不能将其他女子送的香带回来,你说是吗?”
“我也是这样跟穆尧说的!”雪映飞快把茶碗搁下,目光凝向晞婵,仿佛找到了知己,情绪激动道,“可你阿兄就是不肯低头认个错,非说什么他和那女郎毫无干系,清清白白,为何要认错,当真气死人!我要他说的是这个吗?他平时日子粗糙我也是知道的,但他都马虎到把人家送的香领回来了,这么敏感容易惹人误会的事儿,他倒理直气壮起来了!”
晞婵心中了然,一边笑着跟气红了脸的小娘子说些趣事,一边柔声安慰,好不容易才把人哄好,答应改日寻个时机跟穆尧见上一面。
送晞婵离开时,她已经不再咳嗽,而是精神奕奕,面色也红润了几分。
两人说说笑笑地携手走到酒楼阶下,正打算辞别,忽而有人打她们身后唤了一声。
“惊惊?”
晞婵转身去看,发现是散局的穆廷年几人。
他的身边还站着三名男子,各个身高体阔,相貌不凡。裴度瞧见她,作楫行了一礼,仍旧表现得与她交情淡如水。
另一边的李覃和段灼都不曾开口。
这倒没什么值得猜的原因。
很明显的是,李覃喝醉了。
此刻若不是段灼撑着,怕就一头栽在地上了,段灼这会儿也是手忙脚乱,顾不上别的,时不时还得被自家主公拔上一根胡须,欲哭无泪。
“”
晞婵默了默,权当没有看见段灼求救的眼神,移开视线,笑看向走下来的穆廷年,道:“父亲?你们这是要回去?”
“正要回去呢,”穆廷年显然也喝高了,而且心情舒畅,大笑着拍了拍胸脯,满足道,“今日可算喝了个痛快,没想到随侯酒量惊人,点了几坛子酒,一多半下肚都轻轻松松不在话下,改日一定要再约哈哈!”
那边的段灼听了,生无可恋。
他下巴一痛,低头,某只大手里还攥着一根胡须。
又轻飘飘,毫不在乎地给扔了。
段灼沉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弯出一抹勉强微笑,道:“晞婵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晞婵正想着怎么开口,那边雪映就温笑着先解释了几句,言简意骇地说明因果,没把这个问题留给她。穆廷年当即笑了笑,豪爽可靠道:“日后他若再犯这马虎,雪映你直接动手揍他,揍一顿他就安生了,别的我不敢说,但穆尧对你,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一群人正笑着,段灼却烦闷得紧,生怕胡须惨遭毒手。
他决定分散一下注意,于是发表了自己的见解:“哼!这不就是吃着锅里的还看着碗里的?既然欢喜人家雪映娘子,一边却又收了别家娘子的信物,还不远万里带了回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有多在意,不亏女郎你怪他!要是我,绝对一刀把袍子割了,自此一刀两断,让他去找那送香女子吧!”
“”
酒楼阶下的街上忽然就一阵死寂,气氛凝固。
穆廷年黑脸。
哪知段灼又突兀地痛呼一声,一只手飞快捂紧浓密黑胡须。
晞婵回过神,闻声看了过去,一看不由嘴角轻扯了一下。
段将军怎么得罪他了?
李覃醉眼朦胧地抬头,不知是不是喝醉了,微眯的凤眸冷然深邃。
他瞥了眼表情幽怨的段灼,勾唇嗤笑了声,漫不经心把指间的几根胡须吹掉,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穆廷年虎躯一震,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胡须。
“看什么?段将军头脑灵活,聪明绝顶,孤不过是太过欣慰有此贤能,失手拔了他几根胡须罢了。”
段灼:“”
美人泪
晞婵暗自叹了声,实在看不下去,走到像是醉了彻底的男人身旁,先冲段灼安慰一笑,道:“段将军应是也喝了不少?君侯我来照看就好,这样您也能喘口气。”
段灼差点喜极而泣,二话不说就要松开李覃,把他推走。
不待他推,肩上那人却自个儿往一侧倒去,粘人姑娘身上了。
“”
段灼无语。
一大老爷们儿。
真作。
他身长体重的,又醉了站不稳,晞婵费了好大力气才接住。但没过一会儿这感觉就消失了,李覃没真的把重量交给她,不知刻意还是无意。
酒气有些大,他的吐息擦过脸颈也很热,晞婵耳朵渐渐红透,那边穆廷年心中警铃大作,意图跑来接替,不妨被李覃一个抬眼给吓懵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