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覃忽一滞,神色却更冷:“你有什么好流泪的?莫非还怨上孤拆散你们这对鸳鸯?”
晞婵望他一眼,状似更难过了,仿佛被他这话伤害到了极点。
她又不看他,低声道:“君侯管我做什么。”
李覃正在气头,不防听进她这一句撇清又理直气壮的回怼,当即抱起人儿,就着繁琐嫁衣放在暖榻上,复又亲去垂了分隔里外间用的帷幔。
他赤红着眼尾,面无表情地走去拭下她唇上的红脂,细细抚动唇珠。
晞婵推拒,轻轻踢他,都不及他动作之猛、之快,方不久,便软如春水。她羞恼抬眼,不觉一怔,距离近了,才看清他有满面的风雨疲惫。
胡茬刺出他下半张脸的轮廓,眼底乌青,唯有双目炯炯,剑眉入鬓,如此才显得有几分精神气。
李覃盯过来,眼神若无最后一丝理智撑着,那身张扬的红嫁衣仿佛就会被即刻撕烂扔了去。
“若非段灼入谯,此时不正为你们二人的洞房花烛夜?”
他低声冷笑,见此柔媚,愈加猖狂。
灯火微映,她探手攥紧了袖口,转过脸去,话不成句:“那也不关君侯的事”
柔音极轻,似是被他欺负的很了,哑了些,却不难听出其中的委屈娇嗔。李覃身形一顿,不觉温柔了几分,只语气依旧冷硬:“不关我事,又能关谁事?”
但他倏忽迷蒙过来,眸中再次清醒薄淡,暗里深深打量着晞婵的神态。这是她惯用来捏住他心意的把戏。
李覃嗤笑,忽地伸臂揽她在怀,旋身坐在她原先坐的位置上。
晞婵宛若一阵桃花风,轻而易举被人高马大的男人举起,从她身后环紧,并不面对面,禁锢在他的大腿上方,拨不开铁臂,使不上力。
渐渐的,她的恼意平息。
身下忽有异动,晞婵心头一惊,忙道:“李覃!你放我下来。”
“以往我出征,分个十天半月的还要缠一缠,今时你要上旁人的花轿,允的了趁虚而入的,不许我进?”他沉声道,显然被触怒了,心中仍旧介怀她当真要嫁给别人。
话糙语重,他必是想念的紧了,懒得先把旁事放心上,又不愿在归来纠缠时计较,许是料定了其中误会解了,就没隔阂,可着劲儿闹她。
晞婵暗道不妙,无法阻拦他,转了转水眸,只失声低啜,温道:“你我是什么关系?又算哪门子的牛郎织女?你这样,可不就是要我做妾。”
李覃也觉方才那话不妥,忙收了几分戾气,一把握住她的手搁在下巴上,见她下意识嫌扎痒似的躲了躲,不由睨着小姑娘的后脑勺笑了一回。
“不是牛郎织女,那也逃不开天堑高山,我满身的馊味儿,不正是为了跨过哪个小没良心设下的天堑!你倒好,一鼓作气跑回来,让我一顿猛追!”
晞婵反应过来,确有一些不好闻的味道,李覃素日爱干净,这么臭烘烘的他,还胡子拉碴的,不常见。她低眸嘲道:“你有什么好追的?”
“你不跑,我便不会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怨上是我跑了,费你心神?”晞婵侧眸,俏容稍恼。
李覃忙道:“你跑是应该的,我追也是应该的,何来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