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廷年摸着胡子,瞧了好几眼也没认出来是谁:“敢问这位大汉,你因何擅闯州府?”
晞婵眨了眨眼,只觉很是眼熟,但那大汉这会儿仿佛情绪不定,一言不发地开步站在那,胸口肩膀起伏剧烈,两相僵持着。
她话到嘴边,又不敢贸然开口,就扭头去寻李覃,他倒淡定,仿若无事发生一样饮酒吃菜:“君侯?”
李覃侧眸,默了默,还是应道:“嗯?”
“我怎么瞧着,他长的好像我阿兄?”
“”
李覃语塞。
他这次稍显认真地抬眸看了看,却登时嗤笑打破寂静,将酒放了,饶有兴致道:“都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依孤看,穆将军当属水中第一流,短短两年不见,居然沦落到去跟乞丐抢饭吃了。当真下流。”
晞婵:“”
她就不该找他。
“李覃!你有甚么好嚣张的?”穆尧上前一步。
“哐锵”一声拔出了半个剑。
段灼见此,当即鼻息怒哼,猛站起身来,同样拔剑相对。
眼看堂中剑拔弩张,穆廷年忙道:“尧儿!还不把剑收起来?”一直安静不语的裴度忽然轻笑了声,道:“穆兄还是同几年前一样,勇猛爽直。”
穆尧闻声侧目,一看是谁,顿时面色大喜,跑去一把搂住裴度的肩膀,拍了拍,细瞧着他笑道:“裴二?!”
不待裴度说什么,他又严肃起来,再次搂了搂那肩,急道:“咱俩打小的交情,寒暄不在一时,回头再好生聚聚,跟大哥聊聊最近境况如何。如今,我还有别的要事。”
说罢,晞婵就对上了自家兄长的目光。
“惊惊,在李家可曾有人欺负你?”
穆尧的眼神是坚定的,逼问的,甚至是强硬的。时不时还瞪上李覃一眼。仿佛在告诉晞婵没有什么是值得怕的。
她弯唇一笑,道:“阿兄放心,我一直都很好。这次还是君侯宅心仁厚,特意带我回家看望亲人。”
在这场合问这些其实是不太合适的,但穆尧还是问了,撑腰的架势十足,显然是在告诉李覃她不是一个人,家中仍旧是她的底气。
大概在席的都了解两家是何交情,且穆尧又是怎样的脾性,因此并不有人觉得突兀。
李覃只皱了皱眉。他是想起晞婵在魏兴的那些遭遇,两人直至今日还没有修好,才压着不耐,沉默无视了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的穆尧。
开始向荆州求援修好的是他穆家,今日父子二人却轮番摆谱,饶是他身边有晞婵,好脾性也被磨的差不多了。
向宿敌忍气吞声这种事,和他李覃毫无干系!
但念在穆尧这厮也是关心晞婵,暂且就罢了。
而今只有一件事,缠绕心头,让他不得已心神耗费。
晞婵在亭中乘凉,月色正美,忽然有一人踏着夜色走来,身形修长,步伐果决。
他径自在她斜对面坐了,神色从容道:“可还挡住你眼中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