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和田玉?”虞停鸢拿起玉佩,正要细看,一个满身酒气的路人歪歪斜斜走来,路过她身边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竟撞了她一下。
虞停鸢毫无防备,被这么一撞,手中玉佩险些落地。刚松一口气,就感觉有哪里不对。她低头一看,腰间坠着的荷包已然不见。
她瞬间明白过来:是那个醉汉!
竟然偷到她头上?!
放下玉佩,虞停鸢立刻追了上去。才追得几步,便听见一个声线清冽的男声:“拿出来吧。”
原来是方才撞她的醉汉被人拦住了去路。
拦住他的,是个陌生少年。
醉汉斜着眼睛问:“拿什么?”
“我亲眼看见你偷了那位姑娘的荷包,还不拿出来,是等我动手吗?”少年声音清冽,尾音微微上扬,透着些许的慵懒和随意。
因他嗓音好听,虞停鸢不禁多看了两眼。待看清他的面容后,不由微微一愣。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模样,宽肩窄腰,高挑颀长。他五官生的极佳,长眉入鬓,凤眸微挑,乍一看去,有几分似曾相识。但很快,虞停鸢就暗暗摇头了。这般风姿夺目的少年郎,她若见过,绝不可能没有印象。
“奶奶的,要你多管闲事!”醉汉怒骂一声,抡起拳头就往少年面门砸去。
却见那少年将身一侧,轻松避开攻击。他出手敏捷,伸臂捉住醉汉的手臂,须臾间将其反剪于身后。
“拿出来!”少年又强调了一遍。
醉汉兀自嘴硬:“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是么?”少年嗤的轻笑一声,手上猛地用力,醉汉“哎呦”、“哎呦”直叫。挣扎间,一个青色荷包自他怀里掉了出来。
眼看着荷包即将掉在地上,那少年忽的伸足,用脚尖稳稳接住,轻轻一挑,荷包飞回了他的手中。
这一套动作犹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自如。周围几个看客纷纷出声叫好。
虞停鸢看在眼里,也弯了弯唇角:这人身手不错,肯定练过。
恰好一队巡城吏经过,看这边围了不少人,高声询问情况:“干什么呢?!”
“抓了一个毛贼。”少年将醉汉交给巡城吏,简单说了当时情形,继而转头询问已到近前的虞停鸢,“姑娘,是你的荷包吧?看看有没有少东西?”
少年语声朗朗,眼神清亮,然而虞停鸢却望着递到眼前的荷包蹙起了眉。
这荷包用青色绸缎做成,绣着浅紫色的花纹,的确是她的。可是亲眼见它被一个满身酒气的醉汉揣在怀里,她实在是嫌弃。
“姑娘?”见她迟迟不动,少年眉梢微动,似是有些意外。
两人离得很近,虞停鸢甚至能看到他眼下睫毛的阴影。心念微动,她伸出手去:“是我的,多谢公子了。”
一接一递间,两人的手指不小心碰在一起。少年迅速收回了手,飞快地看了虞停鸢一眼,随即别过脸去,轻咳一声:“抱歉。”
虞停鸢摆了摆手,眼角的余光却注意到少年竟然耳根通红,她怔了一下,意外之余觉得有趣,不由微微一笑,语气也柔和几分:“还不知道公子如何称呼呢?”
“我么?我姓顾……”少年才刚说得几个字,就被人硬生生打断。
“没事吧?”是虞停鸢的护卫凌湛,他从牙行出来,见这边聚了不少人,唯恐郡主有闪失,也顾不得其他,堪堪插在郡主和那少年之间,急声问,“发生什么事了?”
问话的间隙,他上下打量郡主,确认其安然无恙,才放下心来。
“没事。”虞停鸢也不瞒他,指一指姓顾的少年,“刚才有个毛贼偷我荷包,这位顾公子帮我追回来了。”
“原来如此。”凌湛转头瞧了一眼顾公子,从怀中取出一枚银锭,正色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望公子笑纳。”
虞停鸢眼皮一跳:“凌湛!”
少年看看她,又看一看凌湛,沉默了一瞬,忽的挑了挑眉梢,轻啧一声:“举手之劳而已,当不起这么重的谢礼,告辞。”
随即转身大步离去。
虞停鸢瞥一眼凌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凌湛挠了挠头皮,迟疑着问:“属下是不是做错了?”
“你觉得呢?我本来还想结识一番呢。你倒好……”虞停鸢按一按眉心,心中惋惜,但也没和他计较,“算了算了,让你找的牙人呢?”
“在后面。”
凌湛找来的牙人是个中年男子,态度殷勤、极为热情,听说他们要买宅院,便带着他们实地察看。
京城寸土寸金,房子并不便宜,但虞停鸢最不缺的就是银钱。当天她就在城西梨花巷购置了一套二进的院子。
回府的途中,虞停鸢吩咐凌湛:“明日你去一趟衙门,替我备一下案,再把这宅院简单修葺一番,添置点家什。”
凌湛应一声“是”,又忍不住问:“郡主真要养外室?”
“这还能有假吗?”虞停鸢眉梢轻扬,“宅子我都买好了。”
凌湛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他不说,虞停鸢也不问。折腾一天,饶是她精力十足,这会儿也觉得有些累了。
回府后,听说承恩侯府那边将婚书和庚帖原样送回来了,虞停鸢只摆了摆手:“先收着,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派上用场了。”
——她既已打定主意,这婚约于她而言,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卫氏姐妹有心想劝几句,又不知该从何劝起。在小姐身边多年,她们知道,小姐决定好的事情,不会轻易更改。况且小姐在京中地位特殊,纵然有出格之举,只要不是谋逆大罪,宫中贵人们都不可能重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