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大家都没当成回事,盛夏也觉得是周泽过于紧张了,直到各城市为了防范疫情开始封控。
周泽在北京给她寄来好几箱口罩,叮嘱她少出门。
周爷爷跟奶奶在云南那边,周泽也寄过去好几箱口罩。
所有的计划都被打断,周泽也开始忙碌,因为莱恩主要是线下实体店。
居家办公的生活开启,住在山上的盛夏每天研究食谱学习做饭,常跟周泽视频通话。
周泽总是笑她:“快成大厨了。”
盛夏回他:“回头北京解封后,我过去给你做饭,让你也尝尝我的手艺。”
虽然每次视频周泽都在笑,但其实盛夏能看出来他的倦态;他向来是那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从不提及莱恩接下来要面临的危机。
周泽不提,盛夏也知道,因为封控对实体经济影响最大。
2月底的时候,李婕生了,是个7斤重的小姑娘;梁京雨最想要个小棉袄,拍了好几张照片跟视频发到他们那个小群里使劲的炫耀。
新生命的诞生给原本昏沉的生活带来不一样的快乐,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们的喜悦。
但是这种喜悦对大家来说只能是暂时的,笑过后,还是得面临现实;因为梁家也是实体业,还主做房产投资和开发,封控居家,各地楼盘停工,一个月两个月没事,时间久了,梁家也有点撑不住。
梁家这样大的开发商都撑不住,更别提安家。
3月初,安子若的父亲安坤伟跳楼自杀了,盛夏也是看新闻才知道。
网上关于安坤伟跳楼的原因众说纷纭,说是安家在疫情前早就暴雷了,资金缺口太大,面临破产。
安坤伟自杀后,安子若这个唯一的女儿也被限制出境,因为安家的烂摊子太大,得有个人留下主事。
某天,盛夏刷到安子若回京,戴着口罩,双眼空洞无神,耳朵上没有任何饰品,被媒体围堵问各种问题的视频,视频播放到30秒时,一个戴着黑色口罩的高俊男人挡在安子若面前,代替她回答了记者所问的问题。
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泽;虽然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盛夏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他。
安子若像是遇到了救命稻草,紧紧抱住周泽的胳膊,把头埋在他怀里,娇小的身体颤抖着,明显在哭。
晚上的时候,盛夏接到周泽的视频,他身上的黑色大衣还是机场接安子若的那件。
周泽对她没任何隐瞒,“我在安家这边,安叔的后事还没办,子若今天刚到北京。”
盛夏是理解他的,因为换成是她,这个节骨眼上也会陪在安子若身边。
……
安坤伟的葬礼是在八宝山办的,除了在北京的至亲,好友里只有周泽,梁京雨,赵淮安还有任成他们几个。
封控加上安家目前的情况,也不适合大办,安子若这个当女儿的心里很明白,大办也不会有人来;父亲的死让她看清了人性的凉薄和冷暖,她抱着骨灰盒与周泽站在一起,第一次叫了他声“哥”。
她哽咽道:“哥,谢谢你。”
然后她又分别向梁京雨他们鞠躬道谢:“谢谢雨哥,淮安哥,任成哥。”
“没事啊子若。”梁京雨拍了拍她的肩膀,“天塌下来还有我们几个个高的在。”
任成也说:“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赵淮安准备开口时,一个身穿黑色大衣,戴着银框眼镜的男人匆匆赶来,是安子若的老公林烈。
看到林烈,安子若瞬间绷不住的哭了。
林烈走过去先抱了抱她,接过她怀里的骨灰盒,分别向这几个当哥的点头道谢,虽然手被袖子遮住,周泽还是一眼看出来他手背上缠着的纱布,纱布上还有渗出来的血渍。
葬礼办完,回程的路上,梁京雨开话说:“我是真没看出来林烈瞅着文绉绉的,胆子不小,林家那边估计是不让他来蹚安家的浑水,把他给关起来了,瞧见他那手没?纱布上全是血,估计是跟家里干了一仗过来的。”
任成对周泽说道:“当初子若要嫁林烈我还劝了好几次,让她不要为了跟你赌气把自个儿婚姻给搭上,现在看着,林烈应该对子若确实不错。”
有林烈陪着安子若,周泽也能放下心;这几天他几乎没合过眼,都是轮流跟赵淮安守在客厅里,生怕安子若也学安叔。
回到丰台住处,开门摁开玄关的灯,换好拖鞋,揉着发疼的眉心先走到冰箱前,冰箱打开,他又快速关上,因为鞋柜里多了双女士马丁靴。
盛夏躺在沙发上,身上盖着薄毛毯,灰色行李箱就放在茶几旁边,她实在太困了,下飞机排队做核酸,又去社区那边登记,回来顾不得给周泽打电话,她想着先沙发上眯会儿,没想到这一睡就到晚上。
睡醒睁开眼睛,发现身上的毛毯换成了厚的,周泽坐在一旁像是也睡着了。
可能是察觉到她坐起来了,向来睡眠浅的周泽睁开眼睛,扭头看她:“饿不饿?”
不是问她怎么突然过来了,而是先问她饿不饿。
盛夏摇头说不饿,坐过去靠他怀里,“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也困了,这几天都没怎么睡。”周泽搂紧了她,长达三个月的烦愁在这一刻仿佛都不复存在。
“你回来,安子若那边谁守着?”
“她老公。”
“她老公过来了?”
“嗯。”
不想再跟她聊别人的事,周泽问:“怎么突然过来了?”
“想你了。”没任何原因,就是想他了。
通过安家的事,盛夏也意识到了他们现在的处境,其他的她帮不上忙,她所能给的只有情感上的陪伴;这种时候,她觉得她应该跟这个男人在一起,不能总是让他一直给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