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这番话让赵大江的心安定了许多,他说,侄子是他们家的独根苗,他不相信侄子出事儿了,所以他会继续留下来寻找,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直不见,他就一直找下去!
送走了赵大江,苏锦书与张彪等人赶去了杨家老店。
在那里,苏锦书果然得到和赵大江说的一样的信息。
赵同裕在杨家老店住过,于第二日一早离开,没有任何异常表现,只是他走时天气有点阴沉,像是要下雨,客栈杨老板曾劝他晚些时候再走,别路上淋雨了。但赵同裕说,他是到昌河县参加秋闱乡试的,再等下去怕耽误大事。
离开杨家老店直至昌河县县城,这之间再没有村落,客栈。
按照常理,赵同裕是早上离开的,短短二十里的行程,他就是走得慢,那于中午之前也应该赶到昌河县。
苏锦书他们又沿着官道一路往回赶。
走了十多里,官道左侧是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山势走向不是很陡峭,但远远看去还是延绵数里出去,颇有些气势。
山脚下,有两处院落。
两处院落左右各有一大片的花圃,站在官道往下看,那花圃里花色旖旎,如某位巧手的绣娘以山河为底布,彩虹为丝线,一针一线绣出来的美丽画面,于路边站的久了,鼻翼间弥散着馥郁的花香,引人沉醉。
见她留意对面的花圃,昌河县衙门的捕头李成说,那两处花圃的主人,左边的是一个姓于的寡妇,跟前有一个智力欠缺的男孩,这寡妇可能因为命运多舛,所以性子很是泼辣,到她花圃里买花,讲价太厉害,她就会勃然大怒,拎了棍子往外撵人!
右边的是陈家花圃,当家的也是个女子,不过这女子未出阁,帮她打理花圃的是她的父亲,一个四十多岁的聋哑人。
陈姑娘态度好,种出来的花长得也好,那些在于寡妇那里受了气的顾客就会转而到她那里买花,她都是笑脸相迎,不但价格公道,有时候还会赠送顾客一些小花小草,引得顾客们对她赞誉有加。
“我也想买盆花,走,过去看看。”
苏锦书说着,就率先带头往官道下的花圃走去。
后头,李成诧异,女子喜欢戴花养花也就罢了,苏公子怎么也有这爱好?再说了,这边急着查案办案呢,哪儿有闲工夫去看花啊?
他看向张彪,那意思,你劝劝呗?
张彪大手一挥,“走,苏小兄弟说啥是啥,咱们只需跟上就好!”
李成有点懵,这苏小公子是给张彪灌了什么迷魂汤,咋对她这样无条件地信任呢?
知牧也越过李成,跟在张彪身后,“你怎么知道苏小公子不是在查案子?”
啊?买花也是查案?
李成尽管满腹狐疑,但还是不敢怠慢,招呼手下跟了上去。
他们先去了右边的陈家花圃。
果然见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正在花圃里修整一片昙花的植株,张彪冲他喊了一声,“喂,老板,买花啊!”
但他依旧背对着这边低头除草,没任何回应,显然如李成说的,他是聋哑人。
这时,不远处的一个小屋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从里头走出来一位面戴着白纱的女子,她快步走过来,尽管瞧不见容貌,但身量却是极其婀娜多姿的,虽一身朴素的衣着,但完全遮掩不住她身上清雅迤逦的气质。
“对不住诸位公子,我爹是天生的聋哑人,听不到的。”
陈姑娘边说边看了父亲一眼,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都是对父亲的心疼。
“哦,那是我等冒失了!陈姑娘,我们想买盆花,请你给推荐推荐,什么花比较好养?”
苏锦书笑着问道。
“那就养一盆铜钱草吧,这草儿很好养,只要将它置于盛有水的瓶里,它就能茁壮地成长,而且铜钱草也是一种招财草,能助公子生意兴隆,财路亨通!”
“哦?秋闱在即,不少学子都往昌河县而来,你怎知我就不是学子呢?”
苏锦书饶有兴趣地问。
陈姑娘面上白纱轻轻一颤,眼角微微上扬,显出几分俏皮,“公子言谈举止没有文人那般之乎者也的絮叨,自然非是学子!至于我为什么猜公子是行商之人,是因为小店位于官道一侧,不是有些外地经商的老板经过,他们走得累了,也会进我花圃一观,不过,他们本身并不是多在意我种的花是名品还是普通,他们多数是会买一两盆好养又有好的寓意的花草带回去……”
苏锦书眼底掠过一抹惊讶,这女子倒是个心思敏锐的。
于是当下就打了个哈哈,赞了陈姑娘几句,陈姑娘就手拿了一盆水养的铜钱草,盆口用绳子给做了一个很精巧的扣子,可以将其拎在手里。
苏锦书借机与陈姑娘东拉西扯,有意无意地就提起赵同裕,问她,几天前有没有见过一个个子不高,样貌端方,着一身蓝色衣衫的年轻男子?
陈姑娘想都没想就摇头,说,没见过。
苏锦书很刻意地扫了一眼她的表情,她刚刚还笑得眼角上扬,这会儿却是敛了笑意,视线低垂,貌似在研究花圃里的蚂蚁要去哪里安家?
从陈家花圃了出来,他们又去了于家花圃。
刚进院子就看到一个妇人双手叉腰站在田埂上,厉声呵斥,“石头,你给老娘出来,别在地里祸祸老娘的花儿!”
李成悄悄说,她就是于寡妇。
听到脚步声,于寡妇回头,一眼就瞥见知牧拎在手里的铜钱草,顿时脸色不悦,低低地道,买都买了,想过来气老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