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她一身鹅黄金丝软烟罗裙,外搭一件绣云大氅,风吹过人身,姑娘身上大氅随风飘起,奔跑中褪去面具过后是一双娇媚美俏的脸蛋,即便此刻她已然不顾大家之姿,但到底在宫中习得礼仪多年,让人瞧起来仍旧落落大方。
漆红书桌后站着的帝后看着这平安归来的女儿不禁红眼,在姜挽抒跑在他们跟前时,昭明帝大步向前手臂从姜挽抒后背将两人环起,露出了一个帝王少见的情绪。
他抱搂着两人,眼眶有泪打转,“好、好,父皇就知道挽挽不会丢下我们的。”
这可是他除去愠儿之外,最为疼爱的女儿,如今失而复得,他不甚惊喜,就连皇后亦也是紧紧摆住她的后背,生怕她这次又不见了。
周述安瞧着这温馨一幕,悄身退下。
带着帝王威严气息的御书房中,只余下他们三人。
姜挽抒在昭明帝和熹皇后的搂抱后早就忍不住落泪,如今几人抱得久了分开,姜挽抒便就收敛着满身的亢奋,轻走莲步于两人面前,屈膝弯腰手抵地而头贴掌背郑重给两人行了大礼,“不孝女姜挽抒,今终见父皇母后一面。”
说罢,帝后二人连忙上前将人拉起。
天公好似随人愿,在这寒凉的冬日里头撒下一束光亮入御书房内,御书房里头的人儿同揣着失而复得、眉飞色舞之色。
等到日过午时,他们方才从重逢的余韵中拖出。
书桌侧方一帘屏风之后,至亲几人正坐于前,熹皇后正手端于白玉尖嘴茶壶,循循往放在昭明帝和姜挽抒桌上所放茶盏倒去。
上位多年的皇帝很快便能收拾住自己的情绪,如今正满脸慈色瞧着他这个爱女。
他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儿,眼里皆是欣喜,他本以为她这个在娇生惯养中长大的女儿流落外头一段时日会是憔悴上许多,但如今一看还是从前模样,肤白貌美、可爱秀气的,更且他如今竟是觉得他这女儿好像胖上几分。
瞧到这儿,昭明帝倒想起周述安今日一大早同他说她被外头一村中人家所救之事,不免对那家人感激多了几分。
他这个女儿,从前最注意身姿面容他不是不知,如今瞧起来圆润那么几分,确实能看出那户人真的花了心思好好待他这个女儿。
这样好心肠的人家,该赏。
于是昭明帝喝下熹皇后倒下的一杯茶水后,慢条斯理朝熹皇后道:“等会人来,得好好感激。”
熹皇后自然知道昭明帝在说何,轻声应了句好。
而坐在一侧的姜挽抒仍旧没在他们重逢的喜悦中走出,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下意识以为他们是在说阿弟的事情。
而后,她则是眨着一双亮闪闪的眼睛,眼中满是期待,“等会阿弟是要过来吗?”
她忍了这么久,已经迫不及待想要见到阿弟,方才是碍于会打扰到阿弟上私塾,这才生生按捺自己,现下时辰已过午,阿弟也当下私塾了。
熹皇后笑着将尖嘴茶壶放下,柔柔出声,
“你们姐弟两感情倒是好,不过你父皇今日给愠儿多安排了一节骑射课,可能会比平常晚点下私塾。”
说着,熹皇后又续道:“今日早我和愠儿说你回来他可是闹了好久说是今日不要上私塾和骑射课要等你回来呢。”
可想而知,是昭明帝和熹皇后所劝才让阿弟最后去上了私塾和骑射课。
想到这儿,姜挽抒顿时脸色沉下几分,但在这融合的气息之下,没有一人能瞧见她的异样。
他们又是这样,对于阿弟,不论身体还是功课都看得十分重要,倒不是她在埋怨阿弟没有一直在这儿等她回来,而是她在为阿弟叫屈。
他们总是这样,枉顾阿弟的天性,总会逼着阿弟做自己认为十分重要的事情。
但在这种岁月静好的场景下,姜挽抒压下了要说出的话,只是淡淡点头。
而后,昭明帝好似发觉到姜挽抒的异样,又不知她的异样是因何而起,连忙转移话题,“父皇和母后刚才是说在林中救你的那户人家,父皇和母后看得出来他们把你照顾得很好,想着说要好好感激人家。”
说到这个,姜挽抒的神色好上一些。
哪里是他们啊,不过只有周炎一人。
想起前日那个怀抱,不知为何,姜挽抒不由红了脸。
曾经在心头信誓旦旦告诉自己有朝一日恢复身份就要让周炎好看的心思已经消弥,她本以为在父皇母后面前提起周炎这人她会难开口,如今她却好似不抗拒在父皇和母后面前提起。
“他们照顾得我确实很好。”
但有些东西,该瞒的确实还得瞒,至少,不要要这种时刻向他们坦白。
没有一对父母会接受自己的女儿外出逃难一趟不仅没有媒妁之言,还被失身的女儿。
这样会让他们愧疚的。
正当昭明帝要应话时,外头传来一太监尖细嗓音。
昭明帝听着便知是救他女儿命的人来此,赶忙将人唤进来。
明亮已点蜡烛的御书房中,迎面走来一高大健硕的男人,他眉如漆木,眸似利鹰,大步朝前走。
男人身上的气质实在强大,即使身着着一套最为平常的草原服饰,亦也不能挡住其身散发的气质。
昭明帝正襟危坐坐在木椅之上,好一番瞧看此人。
单看容貌身高,他这张得天独厚的面容以及那身高比之中原人高上开两头身高的男人,哪哪都难瞧出这人会是周述安在嘴里描述的乡野村夫。
不过他这身躯,宽阔结实而健硕的,倒也是有几分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