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番外
凌湙上京的目地,真就只是为了钱粮来的。
算旧账,也是因为那些人推三阻四,想尽借口欲赖掉该出的军用,他又不是个软柿子,且也没那个耐心与人打机锋,能单刀直入的绝不拐弯抹角,这才有了揭人老底,撕人脸皮的朝议嘴仗,一杆子解决后续的争吵。
他这样不按常理出牌,半点脸不给人留的手段,叫那些一向以面皮为重的朝工们,恨不能以袖掩面,拒与之交流推拉,这也正好是凌湙想要达到的效果,他真挺烦开起来没完没了的会,更不会给那些人如商议大位继承人那般,跟他来回扯的机会。
他可没有那个时间与他们周旋,趁着交通不便消息滞后,他必须在乱民匪祸被平息之前,拿到朝廷理当给予他的军需费用。
凌湙很清楚事有轻重缓急,各地民义暴起的后果,民不聊生的苦难,他的案头都有非常详实的报告,上京讨要军资,是他给朝廷施加的压力,也是他必须为之前的事做了断的因由,但并不代表,他就能罔顾百姓疾苦,放任匪患祸害他们。
五千刀营兵是他带给京中势力看的,但北境与荆北两地大半的兵力,会在他人到京后,吸引了朝廷与世人所有眼线之时,出发平乱,剿匪安民。
他把这项重任交托给了武景同,由殷子霁全程辅佐,武涛留守北境,代监北境与荆北两地公务,当然,如此小儿难以服众,凌湙便让人狠话不多的秋扎图,领所有厌民队给他压阵。
一路往京畿来的快马驿站,都在他带兵过后捆绑看押,用虎牙手中的人手,剪断了通往京畿处的所有消息渠道,包括与地方势力联系紧密的关谡那边,也慢慢会发现消息被狙,京中断联的事实。
他必须抢在武景同将乱祸平掉之前,逼出银钱军需,所以,也才有了不顾他人死活的朝会争端。
可这一切的前提,是他仍居荒原王位,受朝中不待见他的大佬们排挤非议,以及刁难,也为防他们知道匪祸被平息后,翻脸不认账的行为,一招暗渡陈仓为的就是不想让自己人打白工。
现在好了,当他兵抵宫墙,满目火焚后的疮痍之景映入眼帘后,一切的一切都结束了。
老迈的闻高卓没能逃出命来,关谡被抬出火场时,烧的半边身子都糊了,回府不过半个时辰就挂了讣告,至于大徵皇族宗亲,跟着进宫的府令和宗正,也未能幸免,剩半数人看见带兵围宫的凌湙,直吓的腿软不起,知大徵已完。
凌湙没有杀他们,剩余所有大徵余部皇族,他都没有杀,只是剥夺了他们皇室身份,收缴回他们手中占有的皇田山林,和许多的矿脉等等,放他们自由凭本事生活,自此,朝廷不会给他们一文钱的供养,若有人不服,大可来找他理论。
当然,也不会限制他们出京,若想去投靠江州的五皇子,也大可以去,他不阻拦,只不过别人会不会也像他这样,能饶了这些曾经高高在上的皇族,就未可知了。
改朝换代,旧皇族们的下场古有参照,能留有命在的,大多会苟起来小心生活。
因为有了这群皇族作参照,其余勋贵们的田亩,和所占不菲的山林店铺,都被当成买命钱交了出来,凌湙没有说新朝换新颜,就一定要杀旧官勋?的话,但架不住有人非要这么理解,于是,城内一波保命党,开始不惜财力的往宁侯府送东西。
宫内烧的需要重建,凌湙也没有太着急登位,总要等他的人,和武景同他们到了京后,才能操办,但朝务政事,却开始督促着着手公办,也是此时,那些维持着基本运转的六部小朝官们才知道,荒原王在入京之时,就已经安排好了平乱事宜。
被掐断的消息渠道开始恢复运转,一时间所有州府的奏表,雪花似的飞进京,凌湙全都甩给了各部衙门去办,那些以为改朝后多少会引发动荡的人,再次失望的发现,各州府的民乱已经被镇压收编,流民被招入发展中的荆北生活,恶匪霸权者全被送去当了苦力,开矿挖河平整官道。
凌湙有的是活计派给他们,力图不让一个罪匪祸害轻松的呆在牢里吃闲饭,包括京畿大狱里的罪囚,全被拉出去干活了。
开始有高官勋贵家的太太,上公主府和侯府打听凌湙的婚事了,因为需要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凌湙暂时并没有大改朝中格局,也就是本来位置上的官,他还没有动,整体还维持着原来的模式,只在段高彦和阚衡呈上来的名单里,剔除了闻关一党的大部分高官,实干位置上的还没开始动,那些想保住位置的人家,便开始串联,想要通过什么方法讨好凌湙。
于是,再没有比联姻更具有性价比的买卖了,不止宁侯府的男丁,待字闺中的姑娘们也开始成了追捧对象,凌湙更是受人关注,正适当龄的年纪,娶妻纳妾势在必行,一时间,各家的小心思全都活络了起来,齐齐盯准了凌湙的后宫位。
凌湙去信北境,让人去接母亲陈氏,和义母武夫人入京,借口婚事需由得她们二人作主,然后,立令酉一快马去将武涛带上京。
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但继承人他有,宁氏子们不在他考虑的范围内,他能承认的唯一弟子,只有武涛,所以,从现在开始,武涛将会成为京畿城内的东宫之主。
再次看见凌誉时,两人都颇有一种隔世感,虽然只不过刚过去短短二十日。
凌誉的无相蛊失了效,面貌恢复成了本来模样,竟与许多人猜测的那般,肖似其生父闵仁,只眼睛里的光却暗了,愣愣的望着凌湙,“他死了?”
凌湙点点头,“你当清楚,当年给你们种无相蛊的人有说过解的方法,主蛊死而副蛊生,副蛊死则主蛊解,主蛊在你身上,你想恢复面貌,就必须杀了他,当年他们给你二人种上时,就是这样打算的,他能活到成年,是因为你一直未成事,倘若按计划顺利被立,为了取信宗亲,就得杀他来解开你的面貌疑团,凌誉,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怪不了任何人。”
凌老太太可能也不会料到,她这个曾孙子竟会单蠢天真到,去与虎谋皮,竟断绝了凌氏香火,当年一翻操作,如今全都白废。
凌誉朝座上的人双膝叩地,声音嘶哑,“我想带他离开,请陛下准允!”
凌湙顿了一下,又听凌誉道,“此生我不会再现身人前,陛下宽心,若……便请赐一杯鸩酒吧!”
出城的一辆素净骡车上,布衣素服的人抬眼望了望京畿城头,一甩马鞭消失在了官道上。
凌湙登位的消息传到江州,五皇子也立刻在江州世勋们的拥立下,自封为帝,欲两朝隔江而治。
只是,他这帝位今日宣,后日就无了。
五皇子暴毙在了自己的寝宫内,萧婵一身妃子服,捧着一壶温酒从内里出来,与接应她的姜天磊遥遥对视,忽而展颜一笑,笑的极具风情,至尔疯巅飙出眼泪花。
“大公子,妾做的可好?”
姜天磊冷眼望着她,朝她伸出手来,“过来,随我回府。”
萧婵抖着半披半露的朝霞锦,“是衣裳好看,还是妾好看?呵呵,应当是妾好看,不然大公子不会送妾到那个蠢货身边的,大公子,他们要来了。”
姜天磊扭头,派来保护五皇子的亲卫们,齐齐拿刀指向了二人,只没过半息,又有一队强兵杀进江州别宫,护在了萧婵的面前。
掣云朝萧婵亮了一下手令,低声道,“奉我家主子之令,来带萧郡主离开。”
萧婵眼睛一眨,滚落一串泪花,垂眼与姜天磊对上,嘴边又嘲又讽,隐暗苦涩,“本郡主半生所遇之人,唯有凌城主……不是,如今是大宁武皇帝了,只有他未曾失信于我,大公子,你看,你所有筹谋的一切,其中都有他从中支持,不然,你以为计划怎么能这样顺利?呵,你太高估自己了,而我,也早就不指望你了。”
说着厉声指着他,朝掣云道,“带上他,留一口气就行,本郡主要将他做成人彘,日日受折磨,一解其将我送入别宫之仇。”
凌湙要用萧婵去乱凉羌内政,且不能叫她折于江州别宫,因此,在接到她的求救信后,立即让身在江州的掣云等人,全力配合她,助她成事,只没料到,萧婵能不顾后果的,直接将五皇子毒死了。
他的兵且跨不过江州,所以,掣云只能暴露自己,领着这些年在江州发展出的势力,倾力保萧婵过江。
至此,大徵明面上的皇嗣,全部折损。
武景同用扫平各州府贼寇的捷报,以贺大宁武皇帝的登基大典,与之一同册封的,是皇太子武涛。
北境依然是武家的北境,天下却是大宁武皇帝的天下。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