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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爷不想做粘板上的肉便要(第1页)

第六十五章爷不想做粘板上的肉,便要……

幺鸡经过这些日子的历练,身上很是积了些刀头的威势,他不似凌湙需要时时动脑,只奉行凌湙教他的一力降十会,用武力叫人信服,且每遇战况,他都是持枪一马当先,那几个从来被人驱为马前卒的手下,见他这样坦诚相护,哪还记得他实龄几岁?且有凌湙在前,使他们都明白,在这支队伍里,年龄是最无用的资历。

也只有在凌湙面前,幺鸡才会冒出这种憨醇的笑,当然,也只有他敢这么直白的夸讲凌湙,别人都只敢目露赞叹,用眼神表达对凌湙这一身装扮的景仰,隐晦的将自己的恭维送到凌湙面前。

凌湙扭脸,不想承认这都是自己种的因,曾几何时,幺鸡也是个羞涩的小男孩,因为受到的欺凌打击,让他敏言讷行,一急甚至还结巴,凌湙为了鼓励他,就施行夸讲教育。

幺鸡对他十足信任,所有的夸夸他都认为是真实的,连凌湙正话反说的夸,他都能接纳当真,等凌湙意识到这是个不能多夸的傻崽后,幺鸡已经自学成才,开始反过来夸他了,那词汇乱用的车祸现场,足叫凌湙社死好几回,没办法,只能开始教他读书。

书是每个孩子的紧箍咒,古今通用,哪怕幺鸡当时窍没开,也知道读书是个苦差,他是宁可多跑五公里,也不想多读一页纸的,现在虽说懂事了点,可一提念书,那也是分分钟要转移话题的节奏。

蛇爷为他读书都愁死了。

幺鸡得意的拍拍身上的衣裳,昂着脑袋道,“这是我从曾丰羽家的库里扒出来的好皮子,刘婶带着好几个妈子给我做的,看,连着护膝,腰封,用的都是好料,再也不用怕身上的衣裳动不动就撕裂了。”

他运动量大,常规训练都穿的粗布青衫,对敌时有软甲披身,平常的衣裳是真没几件好的,不是凌湙不给他,而是蛇爷不让,说好料到他身上就是糟蹋,还是穿粗布的实在耐磨。

平西、玉门两县过了一遍后,队里的锦绸和皮子陡增,又赶上凌湙生辰,蛇爷干脆让刘氏安排人,给凌湙身边的几个紧要人全都做了一身新衣,幺鸡自然跟着沾光,得了一身墨绿打底的箭袍,一上身就跑来找凌湙,整个人得意的不行。

要不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呢!

幺鸡这身一穿,就这炭黑似的面貌,也能用英武二字夸一夸,不报他出身来历的话,冒个武勋家的公子,也没人敢质疑,就那雄厚的气势,板了脸竖起眉毛就能吓退一波宵小,十足十的有了能止小儿夜啼的前兆。

凌湙绕着他转了两圈,笑着点头,“刘婶手艺不错,改明儿叫她给你多做几身,就拿这种料子做,回头给你爷说,他要不同意就叫他来找我,你也大了,是该好好装扮装扮,免得以后找不着媳妇,哈哈哈哈!”

幺鸡很高兴,也没听出来凌湙后半截的埋汰,反还趁机告起了他爷的小状,“爷你是不知道,我爷是真小气,好东西收着就不给我用,连我多吃两块肉都瞪眼,爷啊,这一路来我都瘦了,你给我爷说说,叫他别藏私,否则我会以为自己是捡的。”

蛇爷就跟后头竖着耳朵呢,幺鸡这话一出,他就跳上前扭了他耳朵骂,“你个混小子瞎咧咧啥?那些东西都是五爷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是要带到边城立足的本钱,你个街面上捡食的小乞丐,能吃饱穿暖就是造化,还敢提要求?我看你是皮痒了要找抽。”

幺鸡被拽的差点跪下,脸皱巴巴的挤做一团,高兴劲一下子就叫他爷给扭没了,肩膀都丧气的塌了下来。

凌湙也有点不高兴,瞅着蛇爷问他,“你有事?”

蛇爷瞬间丢了幺鸡,搓着手道,“五爷别惯着他,他脑子简单,好多事不懂,五爷纵着会叫他无法无天的。”

凌湙看了看幺鸡被揪红的耳朵,对蛇爷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不会有那日的,幺鸡简单,他也死脑筋,我给他立的规矩他都记得,这就够了,若有日他犯了错,那一定是别人诱导的,蛇爷,他已经不是以前的小乞丐了,我训练他,栽培他,助长他的威风,自然也愿意看他风光荣耀,你那话以后不要说了,不仅打击他,也会令我觉得你是在质疑我的选择,觉得我挑错了人?”

蛇爷叫凌湙说的讪讪的,看幺鸡挨着凌湙身边不说话,一颗心又生了愧疚,嗫嚅着嘴唇道,“我、我这不是怕,怕他太得意忘形了么!害,爷这样说,那我以后就不管了,幺鸡,好好伺候爷,我去看看宴席准备的怎样了。”

幺鸡伸着脖子看蛇爷走远了,这才大松了一口气,冲凌湙挤眼睛,小声道,“谢谢爷,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我爷整天望着我忧虑,我都不知道哪错了,爷,你放心,我守着规矩呢!肯定不会给你招麻烦的。”

凌湙拍了拍他,叹气,“你爷想太多了,怕我以后卸磨杀驴呢!”

当然也怕幺鸡跟不上他的发展,情分淡了后被驱离。

幺鸡跟凌湙后头歪头看他,“那爷会杀我么?”

凌湙摇头,拍了拍他胳膊,“你忘了?我收你的第一天就说过,我养你,会负责你一辈子的吃喝。”

所以无论你犯了什么错,我能保证你活着,圈着活也是活。

幺鸡一听就乐了,摸着脑袋郑重点头,“我记着呢!所以我才说我爷忧虑太过,总絮絮叨叨的反没有以前乐呵了,爷,我没有我爷想的多,但我知道眼睛应该看着谁,才不会脑袋发蒙的犯错,我在别人面前是很严肃的,嗯,像爷训我时一样严肃。”

说完还拍了拍胸脯,拍的砰砰响以示威力。

两人一边说话一边逛,看着很多车边都起了篝火,围坐着的人也都满脸堆笑,见他们看过去,纷纷站起来打招呼,给凌湙拜生辰,一路都有“五爷生辰吉乐”的话响起,半空里都飘荡着米香,小孩子更笑嘻嘻的坠在后头,手拉手的连成一串,逐渐形成了一条长长的尾巴。

凌湙与他们挥了挥手,指了指车队中央围起来的最大一团篝火,“一会儿上那边去领红包。”

把小孩子高兴的直欢呼,跟的越发劲头十足。

之后才又转回头来对幺鸡道,“你有空也看点书,安安你爷的心,我虽对你没多大要求,但有些场面事你还是要学,咱们私底下该怎样怎样,我也不会因为你比不上别人就嫌弃你,但你爷忧虑的也对,怕你叫别人当做靶子打,我又不能时时看顾你,万一你上了别人的套,叫我跟你爷怎么弄?啧,也是我把事情想简单了,你这脑子,很难不叫人想取而代之。”

幺鸡的位置以后会越来越重,肯定会有自认比他厉害的人想取代,凌湙自己知道自己事,不会因为谁更优秀就选谁,当然这是一个择人标准,但优秀的人想法同样多,凌湙更注重人品和心性,在几样都具备的条件下,还有一个情感趋向,幺鸡只要不谋上,就不会有蛇爷担心的那样,被抛弃被驱离或被杀。

当然,这种杞人忧天的事情,凌湙一向懒得想,只是今天提了,他才将想法说说,也顺便再教一教幺鸡,两人一路基本没怎么单独这么安静的说过话,各种事缠身,幺鸡是想不到,他是不爱想,最后只蛇爷一个人想的头秃,今天借着机会,大概也是实在憋狠了,想要自己表个态。

幺鸡挠挠头一脸惆怅,竟觉得身上的新衣裳也不香了,喃喃吐槽,“早知道这么烦,咱就不要收这么多人了,凭我俩,就是单独跟着流放队到边城也不怕人欺负,哎,头一次知道,钱多势力大也是麻烦。”

凌湙叫他说的发笑,摇摇头,“就我俩,虽然也能过的不错,但以后呢?你想过没?幺鸡,独善其身固然安乐,可人一但独了,也就容易被抹杀了,爷不想做粘板上的肉,便要想办法夺刀,这一路是灾,却也是我们的机遇,不然,我们要多久才能聚到,这么多人和这么多的财物?人多事多难也多,可这是发展的必经之路,是你我能不用受制于人的必由之道,你懂么?”

幺鸡眼发直的点头,抱着脑袋哀叫,“我就是有点懂,又有点不懂,爷啊,我要是还跟从前一样傻就好了,当聪明人真的太累了,会短……呃……呸呸呸……爷你别生气,我自打自罚。”

说完啪啪拍了自己嘴巴两掌,一副苦相。

凌湙叫他逗的发笑,看着已经颇具规模的队伍,手一划道,“以后,我们会有比这多十倍百倍的人,幺鸡,你以后也要管很多手下,所以,别傻了,学着聪明起来,以后想家有金矿和跑马场,这些都是基础,且这才刚开头呢!”

幺鸡一听来劲了,扯着嗓子就吼了一声,“……我的家里有两座金矿,隔壁还有一个跑马场……”

他一唱,勾的会唱的也跟着唱,气氛随着他们走动的方向,逐渐热闹了起来,凌湙伸手往后头招了招,酉一很快牵了闪狮过来,幺鸡也招呼梁鳅牵了越刎,两人一前一后打马跑了起来,蜿蜒有两里的车队缩成一个圆,也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凌湙跑跑停停,算是完成了蛇爷叮嘱的赐褔。

人太多,不好叫人都到凌湙跟前来,刚好凌湙也想溜溜,于是,蛇爷就干脆提议叫他趁着机会跑一圈,叫跟随的人都沾沾福,一起高兴高兴,等中心圈开宴,拉一波孩子散一圈红包,会更能聚拢人心,凌湙知道这个道理,也就顺着他的安排来了。

果然,这么转了一圈后,人人都笑开了眼,并且凌湙注意到,许多人甚至换了好衣,都是抱着一路舍不得穿的衣裳,但今天,都一改满身补丁,统统都拿出来上了身,不顶新,却都整洁干净无破损,算是非常体面的装扮了。

幺鸡跟后头感叹,“爷,他们跟我一样,都非常的感激您,要不是您,他们可能到不了这里,不定就饿……嗯,在半道上了。”

呸,那个字不吉利,今天不能说,幺鸡差点咬了自己的舌头。

凌湙望着那些沧桑的面孔,笑道,“只是一段顺路的缘分罢了,等入了北境,他们就该离开了,这些人终不与咱们同道,来北境只为求生,等过了这个坎,大家也就各奔前程各过各的了。”

幺鸡想说什么,但见凌湙并没对这些人生出招揽之意,也就憋下了听到的话,一切都没作准,说了万一没发生,岂不是叫五爷失望?算了,等事成了,五爷自然会大喜的。

这么绕了一圈,很快就回到了中心圈,那里的孩子已经围了一圈,正挨个往前领红包,小脸蛋叫篝火映的红彤彤的,眼神发亮的看着从马上下来的凌湙,不用人叫,他们自己就知道跪下给凌湙贺生,齐刷刷的“五爷生辰吉乐”的话直击上空,散落四周,引得不远处的人群又刷刷拜,然后鼓掌相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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