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死的人里有一个是什卫长的小舅子,他那媳妇就只这一个兄弟,人好好的出去喝个花酒就给喝没了,这哪能行?掐着什卫长就去了总旗家,却意外得知就是因了总旗家的小爷才惹出这番祸事,可偏偏死的人里没有这小爷,这该死的没死,不该死的全陪了葬,那女人回了家就搞串联,要去京津衙门上告。”
跟说书似的,那小乞丐大约还想来个下回分解,叫凌湙拿刀鞘威胁了一把,这才又继续道,“那总旗也是个狠的,干脆给所巷里的兵卫们都按了个偷饷渎职罪,通通拉去砍了头,这下子所巷里的人再没一个敢闹的了,家里的权柱子倒了,她们也就怂了,那小媳妇先失兄弟后失男人,一时间受不了上了吊……”
凌湙蹲坐在马蹬上,小手叩叩的敲在鼓面上思考,“卫所里的总旗杀人这么容易的么?说砍就砍了?”
郑高达总算能接到自己熟悉的领域了,当下昂着头插话,“军令与政令不同,军令里有杀一敬百的例子,只要有合适的名目,杀个把不听话的兵卫不比杀鸡复杂,人是他的,罪名他定,只要与上峰打好关系,也就一笔勾命的事,这种事在卫所里常见的很,专门用来排除异己的惯用手段。”
凌湙哦的点了头,心中大为震惊,两系不同体他知道,可不同体到宁可杀错也不让别系插手的地步,这文武两派怕是能用水火不容来概括了。
所以,现在的朝堂党派竟已经如此分裂割据了么!
郑高达见凌湙思索的模样,笑嗤道,“先太子好武轻文,他在时尚能辖制武官集团,不让他们行事过于蛮横霸道,可惜文臣不知珍惜,生生弄死了他,你信不信,如果不是先太子留口谕要保太师一门,就当时那种情况,诛九族都不够他杀的,文臣要保太师府年十四以下的男丁,武将却恨太师偏护文人,只愿替太师府女人留命,最后双方角逐,大家睁一眼闭一眼的在陛下眼皮子底下漏出了个凌家小儿,哦,也就是你,嘿嘿,所以,你以为凌家女人全发去边城是那些文臣慈悲?我呸,他们留了凌家小儿在京,名为教导培养,实则竖旗收拢人心,而这些女人,则是送给武官集团的义和工具罢了,双方暂时达成了默契,才让这群女人侥幸苟活,但凡有一方敢越界,这群女人就是祭旗上的牲畜,白添一颈子鲜血的祭品。”
至此,凌湙终于懂了文武两边关系的微妙平衡点,总结一个意思,就是双方目前处于井水不犯河水的邦交政策,凌家女人就是文官集团出具给武官集团的和平协议,武官集团痛失明主,拿着先太子口谕保下的人并不高兴,反还堵心,所以连样子都懒得装的给了个散装押送队,至于能有几个活到边城,压根就不理会,武官集团恨不能这种人质协议立刻团灭才好,最后逼的文官集团想出了因地制宜的招,在武官内部找个自己人来确保这群女人的安全。
好拿捏,有短柄,没背景,郑高达幸运中标。
凌湙顺手摸上了郑高达的脑门,奇异道,“你既然知道自己的立场,还不对凌家人好些,你脑子到底是好的还是坏的?”
郑高达恼怒的瞪向凌湙,“我脑子当然是好的,正因为是好的,我才知道身在曹营心在汉的痛苦,我祖母农村妇人出身,没什么大的见识,以为是个官身就是好前途,她哪知道那官当了有可能要命?”
夹心饼不好当,尤其他的立场,到了边城只要敢歪半个屁股,前锋敢死队就是他的埋骨地。
凌湙点点头,有些怜爱的拍了拍他,“难为你了,请继续克制对凌家的态度,现在这样其实挺好。”
不过份亲近,不过份为难,将来无论哪边赢了,他都不会被卸磨杀驴。
可这与幺鸡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鸳鸯唇……”小乞丐声气低微的吞吞吐吐,眼见凌湙一个眼睛瞪来,忙举手发誓,“我拉他了,真的,我跟鸡哥说了,那红楼出了人命案,已经关闭歇业了,他不听,非要去,说五爷喜食新鲜物品,那鸳鸯唇那么有名,肯定好吃,就,就想买来孝敬您……”
凌湙直觉这词儿有问题,果然,那小乞丐在他的眼神杀之下偷摸着念出了下面的词,“鸳鸯唇,夺命勾,一吸浪翻千金裘;樱桃嘴,红酥手,春宵苦短……烛倾袖。”
……
郑高达脸憋的通红,季二也一副不忍睹的样子,双双把眼睛往凌湙身上瞄,特别照顾了短腿以下部分,俱都一副嘴角抽搐之态。
凌湙:……
凌湙脸黑如锅底,差点没跳脚,“谁引他去的?”
这种艳词,这种巧合,简直刻意极了。
“蛇爷,救命!”
小乞丐膝跪着爬到来人脚边,却被蛇爷一个闪避躲开了抱腿行为。
蛇爷对着凌湙叹气,“五爷,幺鸡在京津卫右管营的标总手里。”
作者有话要说:嗷,一时字数没压住,等我空了来修简一点,捂脸!
太晚了,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