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庄行山么,清君侧一役,可算名垂青史,也不枉尘世走一遭。
那时若没有暗中涌动的谣言,没有顷御城的物力财力,庄行山就这样冤死也未可知。
我如此,不算对不起他。
既然要战天下,那便是要趋御城之力,自然容不下沙子。
这日我正和庄行山在帐里的沙盘边。
冀城如何攻打,配兵多少,布阵几何,一月来庄行山已经给我讲的差不多了。
我正问着绞马索的细节,却有人进帐报说,天子召各城诸侯会。
御城军驻扎在城外的这个月,扇、乾、跋、同、百、厉、重的城军相继到了。陆续有遣使者来送帖的,或直接来会的,不一而足。
如今,天子至,八家齐聚。
我正了服;与庄行山同往。同往,是我相邀。我也想看看,这些立于天下顶端的城主们,如何看那御城之变。
车途不长,却有些颠簸。
车身一顿之后,帘子被缓缓地从两侧宣开。印入眼的,是雄浑整肃的军帐,一排一排,挺立在那片湛蓝下、绿荫上,勾勒出属于王者的开阔与寂寥。
我迈足,踏上匍匐在地的人梯而下,看到的,是宽有丈余的锦帛铺地,在两侧兵甲尽身的威武两列的拥簇护卫中,长长的一直通到尽头的那金辉尖顶的主帐。
我深吸一口气,这寂寥广阔之气,心下有什么砰砰地想要跃出来,嘴角不由得挂起笑来。
我知道,我在兴奋;浸在这肃杀之气中。很久,不曾有过了。
“御君临——”悠长的唱和声起。
闻声,两侧甲兵尽退一步,收剑弯腕,单膝跪地,整齐划一。
霎时间,肃然的两列,尽跪在那条锦帛两侧。
我抬步走了,一步一步。脚下的锦帛柔软。
近了,两侧人将第一道帘收起,在我经过后再放下。
脚下的锦帛已经变成了金色。我看着眼前的金丝蜿绣的第二道帘子。
里面,便是了吧。
两侧华服的侍卫朝着我躬身,缓缓地将第二道帘从两侧拉开。
我迈步而入。
脚下,是紫底雕纹的银龙。我抬眼望去。
“御家少君来了。”
是一声有些苍老的声音。
我随声望去。只见一身玄紫,麦色面庞,两鬓斑斑,金瞳炯炯,一身霸气。
我连忙双膝触底,头抵着地下紫色的锦帛,道:“御城御守玉,参见天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