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他按着家里的要求结婚了,但从来没真正从内心深处把苗秀秀当成他媳妇,就算是媳妇,也只是暂时的,总有一天,他会说服家里同意他离婚。
叶耀然看出他情绪不高,也就不再提。其他人插科打诨,把话题扯到别处。
周北冀默默喝了一杯啤酒,心里也在想,她好像是有点不一样,但又想不出具体是哪里不一样。
苗秀秀把菜吃得精光,但是米饭她只吃了一点点,上辈子为了苗条养成了节食的习惯,尤其是碳水,能少吃就少吃,这辈子发育得这么好,更得保持身材,她要做个妖妖娆娆的狐貍精,过以前从未体验过的人生。
走的时候,恰好和叶耀然的视线对上,苗秀秀跟他笑了笑,甜甜地叫他一声,“叶三哥,你也来吃饭呀。”
全军区大院最大的官、一号首长叶司令家的三公子,她以前看到了也不敢主动和人家打招呼,哪怕她知道叶三公子和周北冀是好哥们儿,她也不敢,叶耀然倒是每次见了她都会主动和她打招呼。
周北冀家这个胆小到有点唯唯诺诺的小媳妇居然主动和自己打招呼,叶耀然心里有点诧异,很有礼貌地笑着跟她点了点头。苗秀秀顺带瞄了一眼周北冀,却见他根本瞧也不瞧自己,撇了撇嘴当没看到他。
“你媳妇,你也不理人家一下。”叶耀然虽然知道周北冀从一开始就不满意这个乡下媳妇,但既然已经结婚了,总不该见了面还对人家不理不睬的。
“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周北冀心里嘀咕着,她以前不是从来不吃食堂吗,说食堂的饭菜贵,怕饭票不够吃还得花钱买,怎么忽然就舍得了?
“仔细看看,你媳妇长得好像也还可以,虽然没有我媳妇漂亮,比你姐和你妹都好看。几个人里唯一穿着海军蓝色军裤的程晋衡笑着说。他的新婚妻子傅蕾出身名门,以前是大院有名的美女,两人还在蜜月期。
“你这可不像是夸人的话,倒像是变相的自卖自夸。”叶耀然说。
周北冀没在意他们的插科打诨,吃吃喝喝结束以后,他回到家里,看到苗秀秀已经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等他。
结合苗秀秀的变化,周北冀天马行空地想,要是她受不了谈离婚的话,那正中他下怀,他还有两年就能从陆军学院毕业了,毕业后他还想下放到基层部队去锻炼锻炼,把她独自放在家里几年,他父亲肯定不同意,可他更不想带着她随军。
苗秀秀抱着胳膊,一脸严肃,看起来确实有几分谈判的意思。周北冀在她对面坐下,让她有话快说、长话短说,他约好了两点钟和别人打球。
“我想买一台缝纫机。”苗秀秀在买布料之前就想好了,买一台缝纫机她就能发挥她的特长,以后她不仅可以给自己做衣服,没准还能开个裁缝铺。
“你会裁剪?”周北冀从没听说苗秀秀有这样的技能,以她家的家境,家里以前也不可能买得起缝纫机。
“会一点,跟我大嫂学的。钱我自己出,麻烦你帮我弄一张缝纫机票。”苗秀秀早就想好了说辞。
她大嫂是个民办教师,老苗家唯一一个算是有点文化的人,周北冀知道这一点,所以她说是大嫂教的,他应该不会起疑。
“怎么想起来自己做衣服?”周北冀下意识打量了苗秀秀一眼,她从结婚那时候就穿得很朴素,除了大姐按着母亲的吩咐给新娘子准备的几身衣服,她自己带来的衣服少得可怜。
“我的衣服都穿旧了,款式不太好看,我想自己做,能省点裁缝钱,将来要是做好了,我还想开个裁缝铺。”苗秀秀试探地和周北冀商量这事。
虽然她早就拿定了主意,但不管怎样,他还是这个小家庭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她在雁京这个陌生的地方、八十年代这个陌生的环境,人生地不熟,有些事还得靠他出面处理,和他打好招呼准没错。
“缝纫机可以买,开裁缝铺就免了,我们家没人当个体户。”周北冀否了苗秀秀的试探,但是没反对给她买缝纫机。
什么观念!个体户怎么了,自食其力又不丢人,苗秀秀很想给周北冀一个白眼,但眼下她还不敢,她的翅膀还没长硬,对一切都还不熟悉,等她混熟了,哼哼……
“那下星期你回来时能去买吗?”苗秀秀问。
“嗯。”周北冀给了个肯定的回答。
约好了买缝纫机的时间,苗秀秀很高兴,主动说:“离两点钟还有一个多小时,你要不要先睡个午觉?床给你睡,我有几件衣服要洗。”
周北冀头天晚上没睡好,此时正有点犯困,苗秀秀这么一说,他也就没客气,脱掉外衣躺下午睡。
苗秀秀洗买来的那些布料,在做成衣服之前要先下水,有些料子容易缩水,尤其是真丝,苗秀秀是狠下了心才给自己买了几块真丝衣料,准备用来做衬衫和连衣裙。这个年代穿得起真丝的人不多,但只有穿过的人才知道,真丝是最好的布料子,夏天穿着舒服又透气。
她留了个心眼,没有把十几块布料一起洗,只捡了其中几块先洗,准备给自己裁两件衬衬衫、一条裤子一条半身裙。她以前那些肥肥的衣服裤子一点腰身都没有,穿起来毫无美感。
周北冀醒过来的时候,还没到两点,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绿茶,他怔了一怔,但也意识到这是苗秀秀泡给自己喝的,端起来喝了一口。
苗秀秀从外面进来,说:“猜到你快醒了,就提前把茶给你泡上了。”周北冀嗯了一声,水温刚刚好,他醒来正好口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看到苗秀秀正在拉窗帘,侧影看起来有些异样,他仔细一看,发现了问题所在,难怪总觉得她哪里有些变化,他记得她以前明明是个平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