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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公主站在圣上榻前,垂眸看着这几年被酒色逐渐掏空身体的父皇,她的眼中无波无澜。
一道闷雷闪过,榻上的帝王猛然惊醒,喘着,胸口剧烈起伏着。
公主眨了眨眼,轻声道:“父皇怎么了?”
圣上艰难地呼吸着,“朕梦见了一片尸山血海!到处都是人……不!是死人!快来人!护驾!护驾!”
圣上惊恐地叫着,不停地拍打着床,状态似乎是快要疯魔的样子,然而却没有一个人进来。
公主缓缓坐下,顺手捞起了旁边放着的安神汤。
“父皇在说什么呢?这是您的寝宫,哪里有死人啊?”
她将安神汤喂到圣上嘴边,“父皇为了国事殚心竭虑,喝些安神汤歇息吧。”
圣上木偶似的一口一口地喝下乌黑的安神汤,喝完后,公主又抚着他躺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澜儿……”
圣上一双眼浑浊不堪,连说话都不甚清楚。
公主勾唇,笑意却不见眼底,“这是儿臣该做的。”
眼前的人,曾是她最信任是孺慕的父亲,可如今,却变成了毁掉她挚爱的凶手。
公主垂下眼帘,像是寻常聊天似的问道:“父皇还记得我母后吗?”
圣上眼神有些茫然,随后说道:“当然……记得,你母后是这世间最贤淑的女子,可惜红颜薄命……”
公主脸上依旧挂着笑,继续问道:“那秦鸢呢?”
“秦鸢……秦鸢……秦鸢是难以驯服的鹰,她……很危险……”
圣上的话语呢喃不清。
可公主却听得一清二楚,她笑了,眼中带泪。
“是啊,是啊……她是鹰,本该翱翔长空,俯瞰大地的,当初我母后临终前,将凤印交给她,还给了一碗绝子药,那真的是绝子药吗?”
公主每说一句话,圣上的脸便惊恐几分,他抓紧床幔,想起身却浑身无力,“你!你从何处听来的!”
“秦家功高震主,秦鸢一身傲骨,这样的人放在身边,确实很危险,但你赌定了她会对我情深义重,用情爱来牵制她,有用血蛊来控制她,令她为你所用!”
公主眼神冰冷,看着床榻上的父亲。
“你!你胡说些什么!”
圣上气音沙哑,枯黄的面色顿时一片涨红,“朕都是……都是为了你!为了夜方的江山!”
公主只觉得可悲,她的父皇不愧是深谙帝王之术,既得到了美人为后,又能驱使她开疆扩土,最后却因为担心她功高震主,给她断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