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躲你吗?是因为我除了自责以外,看到你就会想到我的胆小、自卑、愧疚,我没法装作毫不在意地站在你身边。所以唐栗,求你,让我再躲避一次吧,就像小时候躲在你身后那样,好不好?”
周碎安微微倾身,伸手揽住唐栗的肩将她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如果拥抱有深浅之分的话,那这大概是最浅的那种,他拥抱的力气很轻,只有在靠近的一瞬间侧脸蹭到了唐栗的耳廓,然后就没有了,但唐栗清楚的感受到了眼泪掉在自己颈窝的触感,冰凉凉的,湿漉漉的。
在这个短暂的拥抱中,唐栗松了手,几秒钟后,周碎安也松了手。
患了霉心病的苹果
徐逸尘过来的时候唐栗正蹲在路边看手机,走近了他才看清她一直很用力地点着手机屏幕,似乎在编辑什么内容,但每写一段又使劲摁着删除键全部删掉。
他在她面前站定,没说话,只朝她伸出手,徐逸尘的手比她大许多,手指很长,但骨节很小所以看起来很修长,他总是爱把指甲修的过短,圆圆钝钝的指头与修长的指身有点不搭,不过只要唐栗将手搭到这只手上,他便能轻易将她拉起,
徐逸尘神色很淡漠,拉起她之后就立即松开了,无言看了她会伸手蹭掉了她脸上的泪渍,像是叹息般说了声,“最近怎么这么爱哭呀。”
唐栗走近了点,闻到他身上中药味还混着点淡淡的葡萄味,随着他的动作又传来若有似无的烟味。
“你什么时候来的?”
徐逸尘神态自若,“刚来。”
唐栗盯着他看了一会,徐逸尘躲了一下她的目光,有点不情愿地从兜里摸出个电子烟,在指尖转了一下,故作随意地,“刚抽了会烟。”
具体多久,大概就是从唐栗和周碎安开始讲话到结束这么久。
唐栗看了眼那电子烟,“你好久没抽烟了。”
徐逸尘往前走了一步,伸直手臂,手攥着那电子烟悬在垃圾桶上面,伴着“哐”地一声,他收回手,“唐嘉朗给的。”
这个还真是真话,确实是唐嘉朗塞给他的,本来没打算抽的,刚刚待在角落有点郁闷就抽了几口。
唐栗皱起眉,带着埋怨,“唐嘉朗怎么这样,干嘛给你这些东西。”
徐逸尘笑了一下,露出一边虎牙,把她往小区大门推,边走边打趣道,“某些人之前可是对唐嘉朗评价很高呢。”
唐栗好久没回话,正当徐逸尘探过头想看看她的表情的时候,她忽然停住脚步,认真地对徐逸尘说,“我和周碎安再也不是朋友了。”
徐逸尘愣了一下,刚刚他离得远,只看见了动作,至于在聊什么什么都没听见,虽然起初看到那个拥抱的时候有一点点郁闷,但他还没那么霸道和不成熟,所以在听到这突然的话的时候他很诧异。
“因为他早就知道了我和付时正的事,所以在付时正捅破这件事之后他没办法再面对我,看见我就会愧疚、自责,然后得出的解决办法就是他要一个人出国。”
徐逸尘并不能设身处地地站在周碎安的角度思考,但他也不是无法理解周碎安的想法,更何况他也早看出周碎安对唐栗的感情,这其中的矛盾与挣扎不难想到。
而且他还知道,现在唐栗需要的也并不是安慰,而是接下来的办法。
“你想怎么做?”
唐栗脸上还挂着点泪渍,睫毛也是湿漉漉的,但面容和语气都很平静,她静静地望着徐逸尘,“我要回付时正的补习班补课。”
其实不只是现在,最近一段时间唐栗一直在思考关于付时正的事,只不过以前的想法只单纯想着如何躲避付时正从而渡过高中的最后阶段,但现在她改变想法了,只是现在很困难的事就是,她知道自己一定有把柄在付时正手上,而她手里什么都没有,甚至也并不清楚付时正究竟还有什么牌,想到这,她又想到付时正给她发的关于许恬的东西,有些不寒而栗,他这种人,向来敏锐又狡诈,在帮你的时候不知道留了多少心眼,都不能算是步步为营而是谁都不信,对待所有人都不会真心。
这样的付时正又能有什么把柄?她想不出。
但唐栗有一点很肯定,付时正想要她成为他的同类,不管是之前在一起的时候还是后来,除了付时正不正常的掌控欲她还感受到了他一步步的诱导,在他的陷阱里,往后是摸不清的黑暗而往前是暗红色的深渊。
思及此,唐栗又隐隐觉得,直到现在,付时正仍对她这么执着,是不是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好事?或许她曾经是离付时正最近的人,不管是物理上的距离还是心的距离,她好像一直忽略了一个事实,像他这样偏执的人,要么会将无情无欲贯彻到死,要么会因无意滋生的感情把自己淹没。
这种感情不用太多,只需要一点点,只要不灭就好,风会挟着干叶而来,将其越卷越旺。
付时正,你的心底有没有这点火星?
临睡前,唐栗给付时正发了一条短信。
【我有一个很讨厌的人,你可以帮我吗?】
一分钟之后,唐栗收到了回复。
【乐意至极。】
隔了两天唐栗就去补习班报了名,假期快结束了她也得尽早开始补补课,以免开学跟不上,只是徐逸尘和宋霖来报名都很正常,唐嘉朗居然也来上了补习班,不过后来听他说是因为他女朋友想让他好好学习,虽然他也并没有好好听讲就是了。
挺奇怪的,唐栗连着补了几天课都没见到付时正的身影,后来找老师问了一嘴,大概就是他最近一段时间都没怎么带过课,时间线跟唐栗换补习班差不多吻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