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着饭,我这样的闲人当然是继续在树荫下躺着,时不时很假地咳两声躲懒,收获一众心知肚明但纵容的关心问候。
说来可能是很奇怪,两天前我们脱困醒来时,就发现身处在一片无名山谷之中,四周景色十分幽微迷人。
当时我们躺在一个陷坑里。孤零零的大坑中,只有我那个小杂货铺的车厢横倒,里面是各位伙计。
而我就以一种很怪异的姿势躺在车厢外的铁皮上,孵蛋似的压在上面,差点没落枕。等我去开店门,把人一个个喊醒拽出来,真的有种在孵蛋抽卡的丰收喜悦。
哦,这么说可能十分有歧义,我是指字面意思上的陷坑。
高六扫了眼就得出结论,这是个干涸的湖泊。
开裂的湖床上,曾经流水的痕迹非常明显。岸边还有一棵十分巨大的榕树,褐色的树干完全脱水干瘪了,所有的根系也全都萎靡死去。
难得见到这样需要几人合抱的大榕树,恐怕也曾生长了百年,我心里不免感到可惜。
小队长张甲却道,所谓“榕树不容人,树大则人亡”,这榕树长在四面封闭的山谷之中,就是一个“困”字。随着湖水的干涸一同消亡,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我将信将疑,心说榕同“荣”,比如我之前住的荣幸小区,实际上原名就是榕兴,作为风水树的榕树大盆栽也算枝繁叶茂,没见哪里不好。
再说了,榕树是生命力极为顽强的树种,除非砍去所有树叶,再断掉水源、刨掉所有寄生根,否则即使是石缝之中也能扎根,并向地下不断深潜。
这样顽强的树,恐怕是连着旱了不知道多少天,湖水完全没有补充,天上也要命地一滴雨水都无,才会有这样的结局。
它这么拼命还难逃劫数,等不到一场暴风雨,我可惜一下怎么了?
张甲无奈看我,就道行行行,我们是封建糟粕大家庭,他一介卑微忠仆哪敢说话?当然由我这个祖宗说了算。
我十分满意,就让他退下。
他哭笑不得看我,捏了下手指,一副十分手痒想敲我又有“忠仆”包袱的样子。
当然,必须说明的是,其实刚脱困大家都人困马乏,多说两句话都睁不开眼。这种开玩笑抬杠扯淡的事我可就做过一回。
之后安营扎寨,所有人忙得团团转,我是彻底当个吉祥物老实等着每天放饭。
期间,闫默联系了张家和那架伴飞的直升飞机。
跟那边聊完才知道,原来我们一伙人是横跨千里,此时所在地靠近原楚国郢都,已经远离陷坑密林到了湖北。
而营地其他人还老老实实待在那里,只是原本开掘出的地道消失,也再没有人有被感召的情况发生。
陷坑既然暂时隐匿,这趟也算彻底打了个句号。只是通讯不算稳定,加上我们这群人从怪谈出来后毕竟情况不明,生怕还藏着什么隐患,两边商议过就决定还是在山谷住两天,到处查探查探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里还必须要说得是,徐佑那厮生命力也堪比榕树了,硬是挺着没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当初让敬敬帮忙把徐佑的治疗箱推到地道口,导致他也在波及范围内,总之我打开店门的时候,徐佑也出现在我的杂货铺角落里,奄奄一息但竟还有一口气。
因此昨天黄昏时,有个姓张的伙计特意过来接人,把徐佑接走,说是找个地方治疗他的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