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跟温愫解释道:“这人是陈晋,武艺高强。有他在,姑娘的安危自是半点也不必担忧。”
嬷嬷说着拍了拍温愫的手,温愫含笑点头,轻轻应下。
那陈晋听得温愫微弱的声音,下意识还是抬首看了过去。
嬷嬷并未意识到不对劲,似是突然想起什么死的,一拍脑门道:“哎呦,我记得,陈晋,你也是扬州人,倒是巧了,咱们这位奶奶,也是扬州人。”
温愫听了并未放在身上,只是隔着帷帽淡淡扫了眼陈晋。
可陈晋闻言瞳孔却猛地一缩,他抱着剑鞘的手力道极大,望着温愫帷帽时的那双眼睛里的情绪,无声又汹涌。
扬州……是她吗?
可是她,不是早嫁了扬州知府的公子,富贵荣华的做着高门宅院的少奶奶吗?
怎么会被太子殿下带进京城?
依着她的性子,又怎么会这样不明白的做了太子殿下的外室。
陈晋从东宫被调来时,还被统领特意交代过,说这位被主子送来的女人并不知晓主子真实身份,提醒他不要多嘴。
他来时只当是场任务,心里并无什么波动,旁人说依他的资历不该轮到去给主子一个不明不白的女人做看家护院。
可陈晋是个沉如槁木的性子,对一切事情都不甚在意,也并不觉得来做看家护院和在东宫里领着任务刀口舔血有什么不同。
可他着实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好些年不曾见过的故人。
他对她最后的印象,是她怀孕之时。
那时他回到扬州城,见了重病的母亲最后一面,也曾偷偷翻进沈家,远远瞧过她一眼。
她怀了身孕,温婉娴静。
她的丈夫沈砚为着有孕的她,处理了她兄长欠的赌债。
陈晋想,她日子应当过得很好。
他也不该念念不忘于那段少年时的魂牵梦萦。
于是安葬母亲后,便回了京城,再没打听过扬州的消息。
甚至刻意在褚尧南下时,寻了由头避开。
江南私盐案尚未传到京城,陈晋自然不知晓沈家出事。
也理所当然的以为,他少年时喜欢的那个姑娘,还好端端的在扬州知府这样的高门大院里,做着富贵荣华,衣食无忧的少奶奶。
直到突然,在自己主子金屋藏娇的外宅门口,听到那个熟悉又遥远的声音。
秋日微冷的风吹在身上,凉意阵阵。
陈晋期盼着那冷风能吹落眼前女子的帷帽,让他瞧见帷帽之下的真容,确定是不是当年的她。
可是偏偏秋风不如人意,吹得她帷帽边沿不住的摇了又摇晃了又晃,却始终没让他有机会瞧见她的面容。
陈晋出神太久,那嬷嬷皱了皱眉,稍有些意识到不对,蹙眉又唤了声他名字。
他才骤然回神,及时遮掩了自己方才的失态。
低首应道:“是,我长在扬州,可后来少时离家经年未归,早忘了扬州的模样,已然算不得是扬州人了。”
温愫有些冷,掩唇又咳了几声,嬷嬷意识到温愫身子经不得寒,反应过来后,没再与人寒暄多言,忙就扶着温愫进了宅子的门。
那几个奴才被训斥过后,尚算老实,温愫扶着嬷嬷的手踏进内宅,往里头走去。
奴才们在前头引路,将温愫往卧房的方向带去。
陈晋则抱剑紧随在温愫身后不远处。
温愫的脚踝处有旧伤,走的很慢,当初她想着去给褚尧送平安符,夜半翻下院墙,歪了脚。
后来那段时日,许多事接二连三的折磨她,温愫也没有什么精力休养,又被褚尧送来了京城,一路舟车劳顿,到如今这伤,已是拖了许久。
她步履缓慢,一高一低,似是跛脚一般。
温愫习惯了掩藏做戏,一直忍着脚踝处的伤,不让人瞧出来。
引路的奴才和嬷嬷都没察觉到。
可陈晋是习武之人,在她身后是瞧着她的目光,又分外灼灼,自然是轻易就瞧出了她的异样。
那引路的奴才许是着急,越走越快。
温愫跟前艰难,腿儿已经有几分打晃。
陈晋意识到不对,想出言提点奴才慢些。
还未来得及开口,温愫便被一处石阶上的杂石歪了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