鼓噪的风震在耳膜上,宋雪销还是听清严阳说了什么。
他说:“公子,天寒,你身体不好,我们快些回去吧。”
宋雪销没有拒绝,手搭在少年尚且单薄的肩膀,将身体的重量放上去。
上山耗费了他太多体力,他现在确实很累。
总觉得在听完严阳那句话后,眩晕感不请自来,脑袋更重了。
这些年来药喝得再多,也免不了大病小病的探望,尤其是冬天总要遭罪几趟。
身体的毒一天不解,无论怎么调理,都没一丁点儿用,纯属浪费药材和银两。
他看严阳为他忙前忙后,看他生病就着急过头的模样,更乐于生病了。
他乐意于看对方白费功夫。
宋雪销知道自己的想法很不对劲,仿佛疾病缠身无法痊愈,他也无法像个正常人。
他好像有点幸灾乐祸了。
后果就是严阳背着他到半山腰,他就发起了高烧,烧得他脑子都不转了。
眼看局势不妙,还有那么长的山路要走,宋雪销双臂勒紧严阳的脖子,毫不客气的怪罪道:“乌鸦嘴。”
“……公子,我快喘不过气了。”
……
由于怕吓到张大夫,严阳并没有告知过对方小花的存在。
无故旷工,他正想个找个理由搪塞过去,想得有点出神,直到脖子被勒住,他才发现自家公子身体烫得有点吓人。
此番来势汹汹,肯定要大病一场。
严阳手臂收紧,加快脚步下山,一路直奔医馆。
宋雪销头昏眼花,被颠得有点想吐,感觉世界天翻地覆,耳边嗡嗡响,听不清楚,看不真切。
……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雪销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模糊间看到两个人影,一高一矮,两个人好像在说话,面对面小声聊着什么。
其中有一个是严阳,另一个是张大夫,他隐隐约约听到对方说:
“……毒……害小九……谁……”
宋雪销眉头轻轻蹙了下,意识混沌间,陷入了无边无际的黑暗。
……
咕噜咕噜,是气体通过小孔进入液层分散,形成气泡的声音。
宋雪销感觉自己被一股阻力固定着,像是浸泡在液体中,脚不着地,整个人飘浮着。
口鼻周围挂了个东西,应该是某种吸氧装置。他轻轻呼吸,又听到了气泡咕噜的声音。
撑开一点眼皮,宋雪销看到了全然陌生的景色。
视野中没有人影走动,只有九个两米高的透明圆柱体,里面承载着九个样貌年幼的孩子,不分男女,都在不知名的液体之中沉睡。
液体似乎有安眠的效果,宋雪销闭上眼睛,重新沉睡过去。
再醒来时,强光刺眼,四肢被缚。
一个穿着无菌服的人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把手术刀,看体型判断,应该是个男人。
种种表明,他躺的地方应该是手术台。
男人眼角有细纹,一双眼睛布满血丝,充斥疯狂,双瞳中倒映出单薄的人影轮廓。
他举起锋利的手术刀,眼睛愉悦地眯起,打量着手术台上的他,像打量着砧板上的鱼,考虑着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