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县尊这会儿双手都提了点东西,他向沈毅展示了一番自己带着的礼物,嘿嘿一笑:“老师家的儿子不争气,过几年我与他的关系再好一些,说不定家业都能分给我一份。”
“……”
张简很显然对赵府的地形很是熟悉,如同自己家一般,带着沈毅在府上左走右走,又问了赵家的几个家丁,确定赵昌平在书房之后,他领着沈毅直奔书房而去,大咧咧的敲响了书房的房门。
“老师,我带着沈师弟瞧你来了。”
张简虽然性子诙谐,但是这会儿也老实了一些,说完这句话之后,便乖乖的等在门口,没有再出声催促了。
过了好一会之后,里面才传出来一个中正平和的声音。
“进来罢。”
张简笑眯眯的推门走了进去,而沈毅则是深呼吸了一口气,跟在张简身后,踏入了赵侍郎的书房。
这可是……六部侍郎啊。
在此之前,沈毅并没有接触过什么大官,他见过面说过话的最大官员,也就是江都知府陈裕而已。
虽然陈裕是四品官,而赵昌平这个侍郎也不过正三品,两人官级只差了一品,但是两个人的职权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即便是陈裕这会儿站在赵侍郎面前,多半也要恭恭敬敬。
终于,沈毅跟随张简一起,来到了赵昌平的书房里,张简熟门熟路,把手里拎着的两个纸包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对着赵昌平笑着说道:“老师,给你买的青酥铺的糕点。”
赵昌平这会儿似乎正在写信,听到了张简的话之后,他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依旧低头写信。
沈毅趁着这个机会,打量了赵昌平一眼。
这位赵侍郎留着几撇胡须,模样庄重,可见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帅哥。
匆匆一瞥之后,沈毅恭敬低头,对着这位户部侍郎作揖行礼。
“江都沈毅,拜见赵师伯。”
这个时候,称呼赵侍郎肯定是不合时宜的,只有称呼师伯,才能显得亲近一些。
听到了沈毅这个“陌生”的声音之后,赵昌平才放下手中的毛笔,他看了看眼前这个恭敬作揖的少年人,微微点头,问道:“济中……收你做学生了么?”
沈毅依旧低着头,回答道:“回师伯,陆师私下里已经收了我做学生,只是当时学生身上无有功名,因此这件事便没有公开,今年在建康考完乡试之后,无论中与不中,学生都会回去正式拜师。”
“既然济中收了你做学生,那就是自家人了。”
赵侍郎指了指书房里的一张椅子,声音平静。
“你且坐下来说话罢。”
书院话事人
直面大佬,沈毅表现的相当恭谨。
虽然这位赵侍郎不在礼部,也不在吏部,既不能主导后续的科考,也不能给他补个肥缺,但是作为“老学长”,以及自家老师的好友,一旦沈毅入仕,这位赵侍郎就会是他在朝堂上最坚实的大腿。
要知道,今年皇帝陛下已经开始亲政,并且已经亲政半年了。
按照估计,那位在议事堂主事了好些年的杨相,最快今年,最慢也就是明年,就会从议事堂退下来,告老还乡,回家养老去了。
而一旦议事堂宰相更新,那么多半就不会只下来一个人,现在议事堂一共有五个宰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两年至少要退下来两个乃至于三个宰相。
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位赵侍郎就拜相了。
一旦赵昌平拜相,将会成为南渡六十年来,甘泉书院出身的第二位宰相,届时甘泉书院在朝堂上的势力也会扩大不少。
沈毅坐下来之后,赵侍郎认真打量了几眼沈毅,然后开口问道:“据我所知,济中回到江都之后,就一心治学,没有再收过学生了,难得又在江都收了你这么个学生。”
说到这里,赵侍郎颇为感慨的说道:“你这个学生,也很给他长脸,到建康不过三个月时间,两首诗就轰动了建康城,甚至还上达了天听。”
“很了不起啊。”
赵侍郎淡淡的说道:“当年我与济中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江都读书,比你现在的成就要差得远了。”
沈毅面色恭谨,微微低头道:“师伯谬赞了,不瞒师伯,我从来也没有出名的念头,这两首诗也从来没有想要传出去,都是因为意外,才传遍了建康。”
一般来说,别人说你写诗好,都要谦虚一下,说一句拙作拙作,但是沈毅却不能这么谦虚。
因为不管是出自桃花扇的秦淮无语话斜阳,还是介甫公的春风又绿江南岸,都不是他写的……
“无心插柳柳成荫嘛。”
赵侍郎看向沈毅,笑了笑:“如果是寻常风花雪月的诗文,出不出名我不会太关心,但是你那两首诗我都看了,写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