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逾好奇地问他:“夫子可严厉?不能通融吗?”
这时闻书和车夫也拿着行李过来了,王子服扯了扯王子逾的袖子:“进去再跟你说。”
进了书院,一路上都没有碰到几个人,现下学子们应该都在上课,只有小童洒扫的声音,氛围很是清雅肃静。王子逾好奇地东张西望,发现院内到处都写着圣人训言。
“你我的夫子姓严,为人治学也很严苛……”
王子逾一路听着王子服的埋怨,对未来的读书生活又添了几分恐惧。
真是天要亡我,若是学问太差被爹责罚可如何是好?王子逾惶然地想。
“这就是你的寝舍了。”王子服说得口干舌燥,引着王子逾来到了一个房间。
房门大开着,王子逾站在门口,打量着“新家”。
房间不大,但内里有一张床、一套桌椅,透过屏风能够隐约看见书架和书案。
还好是个单人间,王子逾松了一口气。
“堂哥,你可还要回去上课?”
“嗨,我已经跟夫子告过假了,再说离散学也快了。”王子服揽着王子逾的肩,“这里就让你的小厮打理吧,我再带你逛一逛书院,正好让你熟悉一下环境。”
王子逾点头答应。
文渊书院规模不小,王子逾跟着王子服慢悠悠地走了小半个时辰才逛完。王子服是个健谈的,路上又和他说了不少书院的事情,王子逾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大门口的庭院。
现下约莫是到了中午散学的时间,学子们三三两两的往大门左侧的方向走,也有一些人在往大门口走。王子逾回想了一下刚才走过的路,东侧应该是饭堂。
忽然,王子服似乎见到了熟人,伸长脖子兴奋地喊:“朱尔旦!”
前方一个身着白色长衫的书生闻声回头,看到是王子服,脚步一转就到了他们跟前。
“王子服,这就是你说的堂弟吗?”朱尔旦一手摸着后脑勺,笑得有些局促。
王子逾总觉得朱尔旦这个名字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向他拱了拱手道:“在下王子逾,今日刚到书院,便跟着堂兄四处走走。”
“哦、哦,我是朱尔旦……”朱尔旦不知道说什么,干巴巴的做自我介绍,声音越来越小。
王子服胳膊肘拐了拐朱尔旦,问他:“今天你娘子可还给你送饭?怎么样,可愿意招待我们兄弟二人?”
“当然可以,只要你们不嫌弃。”朱尔旦听到娘子,这下才放松露出了一个笑容,又招呼他们二人一起走。
“哈哈,就知道你朱尔旦一向大方。”
王子逾拉着王子服缀在朱尔旦后面两步,小声附耳问道:“堂哥,你同窗的娘子给他带的饭菜,我们去吃不合适吧?”
“哎,你有所不知,这朱尔旦的娘子是个卖豆腐的小贩,每日在书院门口候着给他送饭。”王子服摆手答他,又意味深长地说:“他娘子人称豆腐西施,你见了就知道了。说起来,我也没见过他娘子的真容呢!”
王子逾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品了一下又觉得不对,正想问为什么要去卖豆腐的摊子上吃午饭,朱尔旦却停下脚步回头叫他们快跟上了。
没问出口的话只好咽下。
很快出了大门,外面已经支起了五六个卖吃食的小摊,每个摊位前都有一些书生围着。书院虽偏僻,但好在有大量学子,有些学子吃腻了饭堂,总会寻些小吃解腻,因此一些摊贩们就专门赶着中午散学的时候过来。
王子逾左右环视,并没有看见王子服口中买豆腐的小摊。
朱尔旦也没有在门口等待,反而拉着他们继续向前走,很快拐了个弯,豆腐摊子赫然映入眼帘。
“夫君,你来了。”
王子逾看向说话的女子,她的头发用粗布随意的挽起来,脸上还戴着一块同样的方布,遮住了口鼻。
走得近了,王子逾才看清,自她左眼眉毛上方起有一条隐约粉红色的肉疤,一直向右下方蜿蜒着没入了布巾。
“小青,我带了两个同窗来。”朱尔旦高兴地介绍,“两位贤弟,这是我的娘子,小青。”
梅小青欠身,“两位公子可要吃豆花饭?”
王子服哈哈一笑,说正是特意慕名来吃的。
听见这话,梅小青顿了顿,没有动作。朱尔旦却听不出言外之意,反而很高兴王子服这样说,连忙支起小桌子,招呼他们两个坐下。
王子逾这才明白,王子服的目的就是为了看朱尔旦夫妻的笑话。
这种恶趣味,王子逾已经在王元丰的婚礼上见识过一次了。说不上有多么恶劣,但总归是没品的行为。
梅小青忙碌了片刻,很快就端了三碗豆花饭过来,还配着一个油碟,红油上撒了一把嫩绿的葱花,看着让人很有食欲。又转身从推车上拿出一个食盒,端出两盘炒菜,应该是特地给朱尔旦准备的。
“小青,你去哪?坐下一起吃啊。”朱尔旦见梅小青没拿自己的那一份就要走,拉着她问道。
梅小青用围裙擦了擦手,闷声拒绝道:“我一个妇道人家……”
朱尔旦着急打断她:“小青,你这是说什么胡话!我敬你爱你,你我之间,何时讲过这些虚礼?”
听到这番话,王子逾却是对朱尔旦刮目相看,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大环境下,他对貌若无盐的妻子倒是难得的赤诚。
于是轻咳一声,出声劝说:“嫂子,我们兄弟不是拘礼的人,辛苦你忙活半天招待我们,哪有轻慢你的道理?”
王子服大大咧咧的,也连声附和。朱尔旦这下才笑逐颜开,热情招呼他们吃饭,还夸耀说他娘子做的豆花饭是天底下独一份的好吃。